沈顧容慌了一瞬,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
若是真的還有鬼修,沈奉雪這殼子的本能不會沒有任何反應。
沈顧容緩步走去,將牧謫輕柔地抱了起來放在榻上。
牧謫臉上全是汗水,喘著粗氣,眉頭緊緊皺著,看起來十分難受。
沈顧容裝模作樣地探查了一番,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正在這時,那蓮花湖的白鶴飛到院中,幻化成人,頷首道:“聖君,掌教讓我……”
他還沒完,沈顧容就朝他道:“你來。”
白鶴一愣,試探著進了屋中,一眼就掃到了躺在榻上滿臉痛苦的牧謫。
白鶴立刻低下頭,不敢再看。
沈顧容道:“你瞧瞧他是怎麼了?”
白鶴滿臉不可置信,立刻跪地請罪:“白鶴不敢!”
沈顧容滿臉懵然,什麼不敢?怎麼就不敢了?
白鶴也開始抖了。
沈顧容稍稍思量了下,臉都綠了。
這白鶴是不是覺得主角這個模樣又是被自己折磨的?
沈顧容一腳把沈奉雪那禽獸的帽子給踢飛了,一指牧謫,道:“不敢什麼不敢,看。”
白鶴嚇得不輕,但卻不敢違抗,隻好嚐試著起身看了一眼牧謫。
片刻後,他神色有些古怪,偷偷看了在喝熱茶的沈顧容一眼,才訥訥道:“聖君,他……是中暍了。”
沈顧容差點一口熱茶噴出來,這、這就中暑了?
沈顧容這才意識到,長贏……長贏便是炎夏。
雖然他到哪裏都渾身發冷,但對其他人來,卻是烈日炎熱。
明明都這麼熱了,他還甩給了主角一個鶴氅。
沈顧容:“……”
熱情過了頭。
沈顧容臉色古怪,對上白鶴掩飾不住的“聖君又在折騰牧謫了”的神色,唇角微微抽動。
白鶴忙道:“隻要喂些溫水,散了暑氣,睡一覺便好了。”
沈顧容點頭,這才道:“掌教讓你來尋我什麼?”
白鶴這才想起來正事:“掌教讓白鶴轉告您,明日辰時的靜心課,要您代他去知白堂。”
沈顧容一懵,知白堂?靜心課?
他自己本來也剛過十六歲,每日還要前去周圍的私塾聽先生講課,現在換了個身份,竟然還要反過來教人?
沈顧容回想起自己不修邊幅的臭德行,心想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而且靜心課到底是什麼來著?
白鶴見沈顧容開始出神,嚐試著問:“聖君?”
沈顧容含糊道:“嗯,好,我記著了。”
白鶴這才頷首,恭敬行禮離開了。
沈顧容披著外袍,起身給牧謫喂了些水。
他自錦衣玉食著長大,還從來沒伺候過別人,喂了半杯水牧謫隻喝了兩口,剩下的全灑在了衣襟和脖子上。
沈顧容有些心虛,抬手胡亂擦了擦,看到牧謫蒼白的臉色,負罪感油然而生,連忙轉身走了。
他想了半,慢吞吞地在書架上翻找,終於在角落裏尋到了一本靜心經。
沈顧容靠在軟榻上,打算看完書就把牧謫送回偏院。
他眯著眼睛翻開了第一頁。
沒看完幾行,直接睡著了。
靜心經,果然靜心。
深夜,牧謫終於暈暈乎乎地醒了。
他揉著發痛的頭緩慢起身,還沒意識到周圍是哪,就聽到窗邊傳來一聲悶響。
牧謫嚇了一跳,映著室內的長明燈看去。
泛絳居的內室有一張床榻,窗邊放了個隻夠躺一人的軟榻,沈顧容原本窩在軟榻上憩,但是他睡姿不怎麼好,睡得迷迷瞪瞪一翻身,直接從軟榻上翻到了地上。
牧謫:“……”
哪怕摔了個正著,沈顧容依然睡得正熟,隻是含糊了一聲,揉了揉額頭,擁著淩亂的衣袍繼續睡去。
他一頭白發鋪灑在地上,月光和燭光輕輕灑下,映出一道道仿佛河流似的銀光。
牧謫看著地上躺著的師尊,滿臉一言難盡。
不知道是不是沈顧容的舉動太過愚蠢,牧謫看了半,內心本能泛起的恐懼消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