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虛空,星海幹涸,光陰斷流,一切皆已成消亡潰散之象,唯有元君神殿,懸於虛空之中,斂昨日之破敗,顯未來之璀璨。
大殿之內,書卷浮在半空,原初之力已歸其一,故而在此靜待餘下三者。
心者正欲拾階而上,卻見數道流光掠出大殿,於虛空之中顯露巍峨法相,相較之下,他好似芥子塵埃一般。抬頭望去,第一眼所見,乃是元君之相,遍布星辰之光,盡顯帝王之威嚴。
然後便是萬世之師,修。法相之大,不輸元君分毫,雖然神情嚴肅,但眉眼卻極為溫和。天地伊始,以一己之力開辟如今人間界的他,並非刻板之人,相逢還有許多無賴的地方,但隨著光陰流逝,似乎早已被遮掩。
張欣楠與景行對視一眼,會心一笑,隨著人間界某處的一道流光飛升至此,三者就此齊聚,並無多餘言語,唯有以沐風之禮相見,然後便化作魂體,聚攏為一,故而當下之人名喚劍禹。
劍禹釋然一笑,喃喃道:“術道之爭,善惡之爭,皆是心魂作祟,所遭受之苦厄,自作自受罷了。”
說罷,身形化作劍氣,劍氣凝聚巍峨法相,手持人間之劍的同時,身後還有一柄青色長劍,名為:榆木。至於那柄嬋娟,劍禹借著月色將其送回了人間,因為承諾一事,需得親自去完成。但願未來的某天,你我不見不散。
三教祖師,並肩而立,以儒生之相,道童之容,佛陀之身,於天外虛空中,各占一席之地。
此外,還有一位女子,亦是以巍峨法相現身,琉璃金身置於桃夭,綻放於虛空之中,但她似乎是因為距離神殿舊址極遠,故而看起來如芥子一般。
心者眉眼溫和地笑了笑,正想著說些什麼,那女子卻率先開口道:“下一次,換我去找你。”
心者點點頭,笑道:“好啊,一言為定。”
心者收回目光,再度向著周遭看去,人族至強者已然現身於此,自然也少不了妖族一方。
玄一以身軀墜地,進而割裂天下為九州,所以當下自然不會有他,但此地卻多出了幾位意料之外的“來客”。
隨著一聲龍吟,真龍之軀出現在眾人眼前,雖無所謂之實體,卻亦非靈魂狀態可比,想來是元君的手段,故而使之來到了此間。
四足踏落,麟角顯露,虛空亦是為之震動,為天地之安穩選擇散道的麒麟,如今再度現世,環顧在場故人,不由得流露出失望之色。
心者見之,不禁會心一笑,未等對方討要,便先一步將本源歸還,以免落人口舌。
麒麟瞥了他一眼,神色黯然道:“大可不必。”
鹿衍笑著回答道:“一碼歸一碼,免得算不清。”
四目相對,兩兩無言,麒麟隻得將本源先行收回,心者亦是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一般。
虛無彌漫,又驟然消散,巨大屍骸出現在眾人眼前,雙翼震動,虛無之力再度出現,鳳擎竟是以湮滅之力,重新構建了血肉。
鳳擎朝著元君所在的位置躬身行禮,神色恭敬道:“羽皇鳳擎,見過元君。”
元君微笑道:“羽皇請起,此番無需多禮。”
鳳擎這才起身,見真龍與麒麟在場,他亦是沒有任何好臉色,隻覺得後者無能,以至於連累妖族受苦,若是他未曾隕落與墮神之戰,妖族何至於如此,天下何至於亂世。若真有能力做事,又何必去死,死亡無非是逃避的借口。
真龍默不作聲,麒麟亦是不願辯解。
於三教祖師所在,甚至是修所在,羽皇皆是目光一掃而過,僅是在劍禹處略作停留,且點頭示意。
當他看見極遠處的那位女子時,臉上不由得流露出感傷之色,口中呢喃道:“你這傻孩子。”
羽皇低下頭,見芥子模樣的心者正在揮手示意,他非但視而不見,更是碎了一口吐沫,算是以此幫他來洗一洗渾身上下的汙穢。
心者抹了一把臉,心中倍感無奈。
最後現身者,便是白澤,由於當下的處境特殊,故而法相虛無縹緲,呈現雲霧聚散之模樣。
至於辟邪神君,在玄一裂地之前,便尊白澤意,匆匆趕回了地界,以免妖族內部在此時出什麼亂子,亂了玄一費心營造的局麵。
對於白澤這位故友,羽皇倒是有幾分和善模樣,不由得歎了口氣,惋惜道:“妖族之主,你比玄一更合適。”
白澤微笑道:“但事實是,他比我做得好。”
羽皇望向人間,點頭道:“九之極,亂了十方,也是他最後能為妖族做的事了。”
白澤輕聲道:“九之三四,想來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