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
白色的煙霧在空氣裏彌漫,緊接著慢慢消散,直到徹底消失不見。
這緩慢而靜默的過程中,江容嶼和沈隨安四目相對,有些不可名狀的情緒,就如這彌漫的煙霧,緩而慢地在血脈裏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沉默不語的沈隨安終於開口,清冷淡漠的聲線依然毫無波瀾:“我們班的同學不小心撞傷了溫檸同學,徐老師讓我來看一下溫檸同學的傷勢。”
聽到沈隨安的話,江容嶼才想起,許梓晴和沈隨安都是班的學生。
作為一班的班長,又是崇禮的學生會長,自己班的人惹了事,被班主任派出來慰問傷者,倒確實是一個足夠充分的理由。
一個冠冕堂皇,絕對不會令人起疑,靠近溫檸的理由。
沈隨安逆光站在走廊上,黃昏的金色光線碎在他的身後,給他周身渡上一層淡黃的光暈,整個人看上去溫柔的不可思議,確實當得上少女的夢中情人。
少年身姿挺拔,麵容斯文清雋,五官精致立體,一頭短發幹淨利落,身上的校服襯衫熨帖整齊,看上去一塵不染。
這樣的人,表麵上看起來是人生贏家,私底下卻是個別扭的膽小鬼。
薄唇勾出一絲淺笑,漆黑的眼眸裏藏著濃稠的幽光,說出的話盡帶嘲意:“所以,沈同學現在是以什麼身份來的呢?一班的班長,徐老師的代表,還是……一個關心溫檸的朋友?”
“是我們班的同學撞傷了人,我們會負責到底。隻是大家現在都很關心溫檸同學的傷勢,不知道她傷得重不重?”麵對江容嶼意味深長的嘲諷,沈隨安依然不為所動,沒有情緒地看著江容嶼,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我說了呀,她就在裏麵,你想知道她傷得怎麼樣了,可以自己進去看一眼。既然是代表班級來處理錯誤的,那麼總要自己親自看一眼,慰問幾句才算有誠意不是嗎?”江容嶼斜倚在醫務室外的長廊上,一邊抽著煙,一邊似笑非笑地睨著沈隨安。
溫檸的傷口處理起來還需要點時間,與無所事事的等待,江容嶼很樂意把這點時間花在沈隨安身上。
他很好奇,這場你我皆知的好戲,沈隨安到底能裝模作樣假裝到什麼程度。
隻是很顯然,沈隨安的功力比他想象的更深。
即使被自己咄咄相逼,沈隨安也能安之若素,仿佛聽不懂他其中的深意。
“你說的對,探望傷員得有誠意。”
沈隨安並不想跟江容嶼繼續交談下去,他順著江容嶼的話,抬腳朝著醫務室的門走去,看樣子是真的準備親自進去看望溫檸。
對此,江容嶼並不意外。
禍是一班的人闖的,人是一班的班主任讓來的,所有的情節都合乎情理,給了沈隨安足夠接近溫檸的理由。
於是沈隨安不再猶豫,完全接受江容嶼的建議。
眼見沈隨安就要走到醫務室門口準備伸手開門,江容嶼掐滅了手裏的煙,一個閃身擋在了沈隨安和門中間,攔住了他的去路。
兩個人的身高其實差不多,隻是此時江容嶼冷著臉,周身纏著一股淩厲的氣息,整個人壓迫感十足,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