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畢,眾人忘了驚呼,隻有葉蓁一副失魂落魄,黯淡無光的模樣,麵對著眾人站著,她身上的衣衫還在翻飛,而她的目光,在他們臉上逡巡,裏裏外外不知道站了多少人,她靜靜地看著看著,卻什麼想看的都沒看到。
葉蓁雙目微垂,緩緩下了場,連鞠躬都沒有。
但也沒人覺得不妥,直到過了一會兒才發出歎為觀止的聲音,不得不說葉蓁的舞是真正的別出心裁,令人咋舌。
這毫無疑問的是玫香樓定然是勝出了,天香閣的宋媽媽帶著她的姑娘們離開了佘州城,而玫香樓的人一顆心也都放了下來,大家舉杯同慶時,葉蓁卻半點心思也沒有。
牡丹算是這裏唯一和葉蓁較為熟絡的人了,雖然她也不清楚在葉蓁身上曾經到底發生過什麼,葉蓁不說,她自然也不會主動去問,但看她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她覺得無論如何都要去關愛一下她。
於是端著酒杯就走進了葉蓁的房間(葉蓁在玫香樓有一間獨立的房間),見屋內蠟燭正燃著,桌上擺著那套白色的衣服,還有兩柄長劍。
牡丹膽子大,走到桌邊握起兩把劍在月光下看了看,歎道:“這劍沒開鋒吧!否則很容易傷到人的!”
這是兩把軟劍,在月光下閃爍著銀色的光芒,映在她臉頰上兩束寒光。
葉蓁唇角微微一彎,“嗯。”
牡丹見葉蓁有了反應,才走過去望著她,道:“這衣服是誰給你的?當時時間少,又太過緊張所以沒來得及問你,為什麼不穿我的衣服?”
葉蓁嘴角嚅動一番,但沒說什麼,牡丹才坐在她身邊,手忍不住撫摸了一把那衣服,料子真是極好的,“你的那支劍舞真是好看。”
她笑了笑,“改天我教你,要不把玫香樓的姑娘們都教會了。”
牡丹歎了口氣擺擺手,笑道:“我可不行,玫香樓的女人們也都不行,她們身上風塵味太重,到底出身不好,哪能跟你相比?仙氣盎然,靈動飄逸,我在下麵看得都呆了,何況是男人?”
葉蓁把目光落在那衣服上,癡癡道:“我也不知道這衣服是誰送來的……我想得到的,隻有一個人。”
牡丹好奇地問道:“誰?”
葉蓁搖了搖頭,神情有些恍惚,“他應該已經不在了,怎麼可能會送衣服給我呢?”
牡丹更加迷糊了,又問了一句,“到底是誰啊?看你跟魔怔了似的。”
葉蓁沒說話,牡丹知道這時候再問下去也是枉然,她既然不想說自有她的理由,但一個人心中的秘密埋藏的太久了,往往會把自己壓抑壞。
就像是心生鏽了一樣,她一直想掩蓋的,其實是她最想說又最不敢說的。
有些話對於葉蓁來說,就算是爛在了肚子裏,她也絕不會開口說出來。
牡丹喝了一口酒,沒再繼續說下去,或許死喝的有些多了,眼神也變得飄忽起來,她看著葉蓁額頭上那塊傷疤,又看著她呆滯的雙目,忽然問道:“葉蓁,你快樂嗎?”
葉蓁一愣,回頭看了看她,秀眉微皺,表示不解。
牡丹握住了她的手,“你總說你自由了,可我看得出,你好像從來不快樂,這隻能說明你曾經有一段最快樂的日子,那麼你最快樂的日子是什麼時候?”
葉蓁很少大笑,遇到再值得開心的事情也隻是淡淡一笑,也不曾生過什麼氣,再大的問題也隻是一笑泯之,她好像看透了浮生一般。
她唯獨看不透的,是在宮中的那段日子。
葉蓁沒說話,推了她一把,“你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牡丹下了樓繼續和她們一起喝酒,葉蓁站起身走到窗邊,剛要關上窗戶,忽然見到下麵有一個淺綠色的身影,一蹦一跳地往玫香樓走來,身後跟著一個衣著華麗的男人,葉蓁定眼看清楚了,那是鈴蘭和趙千尋。
鈴蘭隻認識去趙千尋開的酒店的路,不過好在她記得這麼一條路,已經很不錯了。
她看著鈴蘭走了兩步又回頭去拉趙千尋的手,又一下子攀住他的胳膊向他撒嬌,紅撲撲的小臉蛋在月輝下十分可人,而趙千尋臉上洋溢著寵溺的笑。
葉蓁是真的有些累了,看到有趙千尋在,也就不擔心鈴蘭了,徑自上了床休息。
次日晨起時窗外一陣鳥鳴聲把她叫醒,窗外的日光透過窗欞落在床邊,灑下一片溫暖,葉蓁揉了揉眼睛,看到窗前好像站著一個人,當下心頭一跳,再一睜眼看去,沒有人,隻是外麵的盆栽而已。
她暗自覺得好笑,手按在床板上撐著起來,不經意間瞥到床頭放著一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