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警官!嘿嘿嘿嘿,我來咯~嘿嘿嘿嘿!”

白典的鋤頭剛下去,身後便傳來了二杆子的聲音。他的聲音是那麼的具有穿透性,讓人覺得無所不在,無處可逃

“你來幹什麼?”白典無語地對著空翻了個白眼。

“我來給你照明啊!”二杆子自豪地亮出自己的手電筒,“你看,我有手電筒噠!”

“電筒給我,你回去吧。”白典伸出手。

“我不,我要跟你一起,我也要出力!”二杆子看了一眼白典攤開的手心,把手電筒緊緊攥進懷裏,倔強地撅起了嘴。

“給我給我給我!”白典一把奪過二杆子懷裏的手電筒,又不耐煩地對他揮了揮手,“你快回去吧,快回去。”

“我不!你還我手電筒!還給我!!”二杆子急了,居然跺起了腳。

“你再跟我在這兒耗,錯過了刨旱魃可怪不得我啊!”白典不再看二杆子,自顧自地把手電筒掛在了腰側,然後下鋤頭鬆土。

二杆子站在旁邊看著白典,又看了看墳頭那邊圍著的人,猶豫著,最後還是決定回去墳頭那邊,畢竟比起挖溝,他更想看旱魃。

挖溝刨地本就是力氣活,加上這山上已經旱了大半年,土地又幹又硬,一鋤頭下去,地上就隻有一個淺淺的坑,濺起幾片幹巴巴的碎泥塊。更要命的是土裏時不時出現幾塊大石頭或幾根枯死的粗樹根,鋤頭沒辦法,就得用手刨。雖然溝用不著挖多深,但著實讓茅杉和白典出了一身大汗。

漸漸黑了下去,枯樹掩映在地上的漆黑輪廓,讓原本平靜的黑夜,更多了幾分陰森。

兩個挖溝的人終於把溝挖到了河裏。河水不深,甚至還沒有沒到膝蓋,被太陽曬了一的河水,一到晚上,卻是冷得徹骨。

在把溝挖到河的對岸後,白典把鋤頭往河岸上一扔,淌著水回到她下來的岸邊,提起自己甩在岸邊的鞋子,又淌著水去到對岸。她坐在河邊的一塊石頭上,甩掉腿上多餘的水,腳在褲腿上蹭了蹭,穿上鞋子,再把褲腳放了下來。

接著,白典扭頭看看旁邊的林子,幹黃的枝葉交錯,奄奄一息的雜草有半米多高,晦暗的林子像是一個巨大的野獸,正張開它巨大的獸口,在陰暗處等待著晚餐的自投羅網。

白典已經看不見茅杉的身影。她醒了醒神,抓起鋤頭把的末端站起來,把鋤頭的刀身撐在地上,扭了扭腰,隨後,接著之前挖出的溝壑繼續往外挖去,不一會兒也挖進了林子中,見不著人影了。

一進入到林子裏,越發的黑暗,挖溝的工作變得更加困難,隨處都是樹木和雜草的根莖,很多地方鋤頭使不上力,必須要先把擋路的樹根和雜草刨開或者拔掉。

讓白典慶幸的是,一路下來,遇上的樹根都不是很粗壯的類型,加上大多都幹枯腐朽了,用手就能夠扳斷,不然,在沒有鋸子的情況下,想要按照茅大山的要求挖好溝壑真的隻能是幻想。

一個多時下來,白典的手掌心已經被枯草勒得紅了,手指甲裏也鑽進了不少黃泥和樹皮碎屑。估摸著差不多了,她放下鋤頭直起腰,又扭動了幾下,打開手電筒,往林子外照去。

密密的雜草擋住了視線,看不清河的具體位置,白典用左手撥開身前的雜草,右手握著電筒伸直了往外麵照著,她往前走了兩步,偏著身子探了探腦袋,想看看距離到底夠不夠。

突然,一隻手一下捂住了她的嘴,緊接著又一隻手抓上她的右手,強推著她的大拇指把電筒關掉,然後猛地一通拖拽,白典被他死死拽住,竟連回頭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任由對方把自己拖到了一堆草叢中而毫無還手之力。

一陣疾風呼呼地闖過,林子裏沒有一絲生氣,隻留下了雜草,與枯樹交纏的陰鷙聲。

平地這邊,搭好的簡易祭壇上,木製的香爐裏,三根香緩緩地冒著青煙,旁邊燃著兩根紅燭。之前的空土碗裏已經被倒上了白酒,與煙熏的老臘肉和果盤一起擺在香爐前。

蘇子瞳與警員已經回到了平地。

茅大山站在祭壇前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陰沉木羅盤,突然蒼老的手掌在空中一揮:“動手!”

幾個圍在墳邊的山民立即抄起鏟子揮著鋤頭開始掘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