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杉仰頭半躺在凳子上,大廳的水晶吸頂燈漫射著刺眼的暖光,似乎每一個立麵,都倒映著她心裏重重的疼痛。就那麼肆無忌憚地暴露著,消散不去。
青色的長大衣已經被揉捏得有些褶皺,茅杉臉頰微紅,雙眼微眯,目光從斜斜搭落下來的劉海中間晃晃悠悠地落到坐在她旁邊的白典身上,漆黑的頭發遮擋著漆黑的瞳仁,早已看不清那露出來的一抹光暈,是喜是悲。
蘇子瞳抱著手站在白典身後。桌子已經空了,整個餐廳隻剩下他們三個和遠處幾個正在收拾桌子的酒店員工。
“表姐,喝夠了?回家了。”白典摸著下巴,似笑非笑地看著茅杉。
“恩。”
“走吧。”白典著便撐著膝蓋站了起來。
“”
“我你倒是動一動啊!別光顧著答應我。”白典一隻手扶上茅杉的右肩,一隻手抓著她的左胳膊,把她拽起來。
“恩”茅杉站起來,搖搖晃晃幾下,又縮到了凳子上。
蘇子瞳見狀,趕忙過去幫忙。看著醉醺醺的茅衫,忍不住笑了出來,抬眼對白典道:“白,沒想到你表姐這喝醉的樣子還挺撩人啊。”
“你是沒見過她以前,騷包禦姐一枚,騙倒不知多少純情少女~”白典掰過茅衫的臉,撥開她的劉海,轉動了一圈仔細看了看,欣賞般地點點頭,看久了茅杉的休閑裝配板寸,都快忘了她長發的樣子。似乎想到了什麼,白典突然警惕地盯著蘇子瞳,裝作嚴肅地盤問道:“怎麼,看上我表姐了?”
“是啊,我看上她了,怎樣?”蘇子瞳揚了揚一邊眉毛,伸手去架住茅杉的胳膊,和白典一起合力把茅杉從凳子上拖起來。
“你沒機會了,我表姐已經心有所屬了,還是真愛。”白典架住茅杉的另一隻胳膊,不屑地哼哼道。
兩個人一邊打趣著一邊扶著茅杉往餐廳外麵走著。
“她跟我過,她不會喜歡他的她不喜歡他的她為什麼會跟他一起過來?為什麼不跟我解釋解釋?”被兩個人架在中間的茅杉嘴裏不停地嘀嘀咕咕著,時而還比劃幾下,旁人看來就像是在與身邊的人正常交流一樣。忽然,她轉頭盯著白典,大聲質問道:“你啊!!為什麼!為什麼你不願意解釋!為什麼一個字都不願意跟我解釋!這麼久了我的心意你全部都看不到嗎!!你啊!!!!”茅衫的滿口酒氣噴了白典一臉,白典無比嫌棄地偏了偏頭。可是心裏卻替茅衫一陣心疼。
茅衫對長魚的好,她是全部都看在了眼裏。
“是是是!她不喜歡他,她喜歡你,你好好走路行不?”白典沒好氣地哄道,又使勁將她往上抬了抬。
“她喜歡我?”茅杉突然停下了腳步,一動不動地站在餐廳門口,提高聲調,扭頭問白典。
“你乖乖回去,她就喜歡你。”白典撇了撇嘴,答道。
“好,我這就乖乖回去!”茅杉突然甩掉白典和蘇子瞳的手,大步邁向門口。
白典翻了個白眼,無語地看了一眼蘇子瞳,追了過去。
茅杉走到門口,在街邊的一顆大樹下蹲下,把頭埋進了膝蓋裏,一動不動。任白典怎麼拉她都不起來,也不話。白典勸了一陣,隻得放棄了,任由茅杉那麼蹲著。
靜謐的氣場放緩了周遭的一切,此刻的茅杉就像是一尊任時光過隙,塵埃落盡的寂寞雕像。
“白,林處長他們還在上麵,我先上去了,你送表姐回去吧。”蘇子瞳把自己的車鑰匙交給白典便回了酒店。
白典陪著茅杉在街邊上佇了半個來時,茅杉突然開口道:“表妹,你幫我把車開回去吧,我想走走。”她聲音略帶沙啞。
“我陪你。”白典不放心茅杉這副狀態一個人在街上遊蕩。
“不用,我清醒了。”茅杉清了清嗓子,用雙手搓著微微發紅的臉。
“你準備走哪兒去?”白典問道。
“公安局。”茅杉站起來撣了撣大衣,抖了抖蹲得發麻的腿,從口袋裏拿出車鑰匙遞到白典手裏,“開回你家吧,明上班給我開過來就好。”她聲音低得聽不出任何情緒,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白典看著茅杉漸漸走遠的身影,又看看手上的兩把車鑰匙,苦笑著搖搖頭,抓了抓頭發,轉身回去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