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結局的結局
鬼魅和沫沫騎上馬準備趕往城外,潘謹的老巢就在城外,或許,潘安帶著他父親的屍首去了城外。
兩個人策馬直奔城門方向,到了城門口,鬼魅發現城門的守軍已經換成了禦林軍,潘謹所製造的這一出鬧劇,好像已經被化解了。
二人對視一眼,立刻明白了,是潘安把潘謹的死訊傳給了各個城門處的叛軍,群龍無首,叛軍便一哄而散了。
兩個人並未有片刻的停留,直接趕往城外,廉錦禹會處理好這一切的,現在找到廉錦豐和太後才是最重要的。
沫沫一路緊跟著鬼魅,一路上呼呼的風,把她吹得清醒了許多,潘謹已死,就算是找到太後和廉錦豐,恐怕也救不回廉錦豐的性命了。
不管廉錦豐生與死,都要見到他最後一麵,他們錯過了太多,她想親口告訴他,她愛他,從湖邊相逢的時候,她就心動了,隻是,不敢在接受一份感情,她的心,已經傷痕累累,她怕這份感情帶來的依然是傷害。
兩個人用最快的速度到了郊外潘謹的匪巢,這裏早已人去樓空,不見一人,鬼魅望著地下密室裏空蕩蕩的椅子,鬼魅歎了一口氣,溫聲說道:“沫沫,我們走吧,或許他們就在皇宮,皇宮裏密室眾多,說不定,他們還在皇宮。”
沫沫沒有吭聲,來到花瓶旁邊,鬼魅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這兩個大花瓶應該是機關所在。
他想開口說話的時候,沫沫的手已經放在了花瓶上,她是想推倒花瓶,花瓶沒有被推倒,因為花瓶是鑲嵌在地下的。
沫沫有了上次在密道的經曆,立刻想到這就是機關。
既然推不動,那就旋轉一下試試吧。
沫沫轉動花瓶,花瓶紋絲不動,鬼魅在旁說道:“沫沫,閃到一旁,我來。”
鬼魅運足真氣,花瓶慢慢旋轉起來,不一刻,花瓶前方的地板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沫沫跨步上前,就想先下去。
鬼魅攔住他,先自行下到洞口走了兩步,確定沒有危險,才牽著沫沫走了下來。
這下麵的空間要比上麵更大,更寬敞,在京城廉錦禹的眼皮子底下,潘謹竟搞出這麼大動作,不知花費了他多少心思。
沫沫和鬼魅在地下轉來轉去,空蕩蕩一無所有,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看來,潘安並沒有回來,他還能去哪兒呢?
沫沫木愣愣的跟著鬼魅向回走,出了地道以後,二人上馬決定回京城。
二人走到半路,天就黑了,鬼魅勒住韁繩,縱身躍到沫沫的馬背上,現在不太平,還是二人同乘一騎的好。
沫沫輕呼一聲,“鬼魅,你做什麼?”
“沫沫,天黑了,不安全,我沒有別的意思,你放心,等找到廉錦豐我就走,不會對你再存別的心思。”
沫沫心口一窒,鬼魅要走了,廉錦豐不見了,鬼魅也走了……
沫沫咬著下唇不肯再說話,寒星滿天,卻不知月亮隱到哪裏去了?
昆星鳥王準確的落在沫沫的前方,幸好鬼魅眼尖,及時勒住了韁繩。
昆星鳥王告訴沫沫,潘安帶著潘謹的屍體進了潘府之後,進了一個小院,然後不見了人影,還有,廉錦禹夫妻已經帶著禦林軍回了皇宮。
沫沫突然想起了那次墜井的經曆,如此說來,潘安帶著潘謹進了那個井裏。
沫沫把那次的經曆簡短的說了一遍,鬼魅聽完,沉吟片刻說道:“沫沫,我們先回皇宮,人多好辦事,就我們兩個人,出了事情,後果不堪設想。”
沫沫點點頭,兩個人進城以後直接進了皇宮。
劫後餘生,眾人相見,俱都相擁而泣,尤其是婉兒,更是痛哭失聲。
沫沫顫聲說道:“我們現在還是趕緊找太後和廉錦豐吧,時間越長,他們生還的可能性越小,我現在心裏真的很難受,如果廉錦豐出現意外,我也不想活了。”
鬼魅的心直線下沉,沒有廉錦豐,她也不活了,如果沒有鬼魅呢?她會怎麼樣?
秦贏上前勸住沫沫,柔聲勸慰道:“現在有禦林軍,有諸位江湖義士,一定能找到廉錦豐和太後的,我們已經命令人去找了,你先別哭了,說不定已經找到他們了。”
“不可能,秦贏,林大俠在不在,我們一起到潘府去好不好,廉錦豐一定在那裏。”
廉錦禹插言道:“沫沫,你帶著一路人馬去潘府,我帶著人在宮裏找,宮裏的各處暗室密道我都很清楚,說不定他們就在宮裏,倘若找到他們,我會派人去通知你。”
沫沫點點頭,和秦贏,鬼魅以及一眾江湖義士帶著禦林軍騎馬奔赴潘府。
林南特意追上鬼魅,歉疚的說道:“原來隻是聽江湖誤傳,不知道你們魔教竟也是皇室後代,對你們產生諸多誤會,我代表武林中人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鬼魅冷冰冰的搖搖頭,“我從來不介意任何事,任何人,這次事情平息,我們會重回山穀,再踏足江湖。”
林南為人豪爽,並未在意鬼魅的態度,反倒更加欣賞鬼魅。
一行人很快來到了潘府,沫沫帶著眾人來到潘安所在的小院,沫沫記起潘安說的,這竹林裏麵有陣法。
鬼魅和秦贏手拿夜明珠要進入竹林,沫沫攔阻道:“不要進去,這竹林是一個陣法,非常詭異,與其這樣闖進去,還不如砍下竹子再進去。”
禦林軍加上武林中人,砍掉這些竹子並不費事,不一會工夫,偌大一片竹林,就變得光禿禿,失去了原本的清雅。
不用沫沫說,眾人也看到了那口井,因為那口井裏傳來了火光,清晰的火光。
眾人大驚失色,潘安肯定是在裏麵,說不定,廉錦豐也在裏麵。
沫沫愣怔片刻,便衝進了竹林,奔向井口。
鬼魅最先反應過來,一個起落,就把沫沫抱了出來。
鬼魅把沫沫放在地上,柔聲道:“沫沫,讓我和秦贏下去,這麼多人,豈能讓你下去,你隻需等在這裏就好了。”
“鬼魅,你,你要小心,裏麵是有一塊空的地方,那裏……”
“放心吧,機關暗道難不倒我的,秦贏,我們下去吧。”
眾人趴在井台邊,火光是從井壁的一個洞口射出來的,這裏就應該是沫沫所說的那個地方。
秦贏和鬼魅到了井邊,鬼魅用嘴銜著夜明珠,順著石蹬走了下去。
秦贏隨之也跟了下去,不一會兒的工夫,就傳來鬼魅的聲音,大聲通知眾人下去抬人。
潘安和潘謹的確在這裏,太後和廉錦豐也在。隻是三個人都處在昏迷狀態。
廉錦豐最先被背了出來,眾人把他放到潘安房中的涼塌上,屋裏所有的燭火都點燃了,沫沫看著廉錦豐,淚流滿麵,俯下身伸手搭脈,立刻由悲轉喜,廉錦豐身上的蠱毒沒有了,他的臉色雖然慘白的沒有血色,但不過是因為解了蠱毒後身體虛弱所致。
隨後太後也被鬼魅背了上來,太後的情況要比廉錦豐好的多,隻是普通的迷魂藥而已。
待到潘安背進門,沫沫伸手搭脈,長歎一聲,潘安服了毒藥,想必是一心求死,卻沒有想到他們及時趕來。
沫沫掏出身上的解毒藥,喂給潘安和太後每人一顆。
潘安雖然中毒,畢竟功夫在身,倒比太後醒的還早。
潘安睜開眼,看到沫沫,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隨即又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啞著嗓子說道:“沫沫,是你救了我嗎?何必救我?這滔天大罪,皇帝豈能讓我潘家人命在。”
“潘安,謝謝你找到廉錦豐,你雖然替你父親隱瞞了罪行,但罪不至死,我會向皇上說明情況,隻要有我在,不會讓你死的。”
“沫沫,你是在乎我的,對嗎?都怪我,如果當時向皇上說明真相,就不會造成眾多黎民百姓的冤死。”
沫沫長出一口氣,潘安的確要負很大的責任,若他果斷一點,能夠大義滅親,就不會有今天的局麵,思及此,沫沫說道:“潘安,你既然知道自己做錯了,就去用自己的行動彌補一下吧,現在各地還有很多叛軍,我為你做個擔保,你去帶人消滅這些叛軍,你看如何?”
“我願意,沫沫,我現在已經沒事了,明日一早,我就去。”潘安一臉的真誠,就算沫沫不說,他也打算做些事情來彌補自己的過失。
鬼魅走過來問道:“潘安,你父已死,你如何救的廉錦豐?”
潘安的眼神晦澀不清,一副肝膽俱碎的神情:“當你們遍尋不到廉錦豐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這裏,趁著他屍首未冷,我就帶著他來到了這裏,誰知為廉錦豐過血之後,廉錦豐根本就沒有醒過來,我已經做錯太多,本想彌補,豈知老天根本就不給我機會,當時萬念俱灰,便準備……”
沫沫於心不忍,畢竟,潘安已經在盡力彌補他的過失了,“潘安,你已經救活了廉錦豐,廉錦豐雖然沒有醒,但性命已無憂。”
潘安激動的問道:“是真的,太好了,我以為沒有救活他,幸虧你們及時趕到,否則又釀成一次大禍。”
經過一番運功調息,潘安吐出一口黑血,臉色也紅潤起來。
廉錦禹得知已經找到太後和廉錦豐,歡欣若狂,和婉兒一起趕到潘家。
彼時太後已經醒來,隻是身體羸弱,不能行走,所以,廉錦禹決定讓太後暫時留在潘家,沫沫開了方子,讓人去煎些補藥。
沫沫把剛才答應潘安的事情向廉錦禹稟報過後,廉錦禹沉吟片刻,答應了此事,隻是命秦贏跟隨他同去。
諸事辦理完畢,沫沫便守在廉錦豐身邊,焦急的等著他醒來。
陽光射在沫沫的臉上,晃得她下意識用手捂住了眼睛,透過指縫看去,沫沫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是躺在床上,廉錦豐正坐在床邊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沫沫大喜過望,脫口道:“廉錦豐,你醒了嗎?太好了……”
“沫沫,謝謝你救了我,皇兄全都告訴我了,我真是太開心了,就算是受災多的苦也值了,我以為,這輩子再也等不到你了。”廉錦豐柔情萬端的握住沫沫的手,眼神充滿了光彩。
沫沫無限嬌羞的垂下眼簾,囁嚅道:“對不起,在你出事以後,我才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我……”
“沫沫,不要說了,你沒有對不起我,你是……”
“哈哈,好一番柔情蜜意的場景,我的牙都倒了,瞧瞧,我來得可真不是時候。”婉兒提著食盒,站在門口笑盈盈的調笑著。
沫沫羞得縮回手,呐呐的坐起來問道:“婉兒,你怎麼來了?”
婉兒一努嘴,裝作委屈的神情說道:“我來給你們送飯,剛剛把太後送回宮,我就急著給你們送飯來了,現在都已經過了午時了,你不醒,廉錦豐也不吃飯,就在一旁傻坐著,我不來送飯誰來啊。”
沫沫啊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都已經過午了,你怎麼不叫醒我。”
“我不餓,隻想著讓你多睡一會兒。”
婉兒白了一眼廉錦豐,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取笑廉錦禹,現在他也有把柄抓在自己手裏了,“好了,你們趕緊吃東西,吃完我們回皇宮,現在城裏城外亂成一片,禦林軍正在清城,我們還有很多事情做呢?廉錦豐既然沒事了,也該出出力,這個潘謹,幸好他死了,不然,我一定會將他千刀萬剮。”
沫沫突然想起鬼魅,脫口問道:“婉兒,鬼魅在哪裏?”
婉兒頓了頓,眼角掃向廉錦豐,見廉錦豐臉色並無異常,才說道:“鬼魅正在帶人幫助禦林軍清理京城,這次多虧了他,太後還說讓我們想辦法留住他呢。”
沫沫心中苦澀,一想起鬼魅,總是不能平靜,或許,是因為那一夜吧?
見沫沫不吭聲,廉錦豐給她盛了一碗米飯放到她的麵前,笑道:“先吃飯吧,一定餓壞了吧。”
沫沫起身走到盆架前洗漱幹淨,才坐到桌前。
婉兒坐在廉錦豐旁邊,笑著問道:“廉錦豐,你確定自己沒事了嗎?”
“恩,我已經沒事了,還得謝謝蘇榮神醫,他派昆星鳥送給秦贏的藥真是神奇,我隻吃了兩丸,就覺得血液暢通,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沫沫抬起頭,好奇的問道:“什麼藥丸,我怎麼不知道?”
“哦,是前些日子昆星鳥帶回來的救命藥,隻有兩丸,據說是落英穀的珍藥,秦贏把它藏在醫館的屋頂上了,好像是蘇神醫為你預備的,誰知道竟救了廉錦豐。”
“噢,我知道了,那是續命的丹藥,整個落英穀也隻有三顆,想不到師兄如此記掛我。改日回落英穀,一定好好謝謝他。”
婉兒慧黠的一笑,道:“回落英穀嗎?現在可不行,京城之亂還未徹底平息,恐怕現在廉錦豐沒有時間陪你回去,還是等你們大婚以後再說吧。”
沫沫臉一紅,嬌叱道:“婉兒,不許胡說。”
婉兒抬眼看看微笑不語的廉錦豐,問道:“廉錦豐,你是不是早就想娶沫沫了?”
廉錦豐微微一笑,看著沫沫說道:“那要看沫沫何時肯嫁?”
婉兒一拍掌,脆聲說道:“那還用問,當然是越快越好,等國內平息以後,我馬上就為你們操辦婚禮。”
沫沫心口一窒,眼前浮現鬼魅的身影,她已經和鬼魅……廉錦豐會接受嗎?自己心裏那道陰影能夠抹去嗎?
沫沫勉強一笑,隻顧低頭吃飯,婉兒以為她在害羞,隨即調侃道:“沫沫,你現在是不是應該管我喊嫂子了,廉錦豐從來不願意喊我嫂嫂,你可不能壞了規矩。”
廉錦豐咳了一聲,不自然的說道:“婉兒,能不能先讓我們吃飽飯再說。”
婉兒沒有形象的大笑幾聲,站起身快步走出房間,在院裏喊道:“我在院裏等你們就是了。”
廉錦豐和沫沫相視一眼,尷尬的低頭吃飯,不再言語。
吃罷飯,三個人回了皇宮,一路上見街道已經被清理幹淨,一些店鋪也已開門營業,眾人頗感欣慰,這場劫難,總算過去了。
三個人進宮以後先去拜見了太後,太後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見到諸人來拜見她,熱淚盈眶,大家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
自大周建朝以來,還是第一次逢到這樣的事情,雖然遭受了慘重的損失,但也給了廉錦禹一些教訓,為防止以後再出現類似事情,廉錦禹製定了一係列的政策,並下旨出台了很多惠民政策,安撫民心。
一個月的時間,大周朝就恢複了安定的局麵,各地的流寇也被朝廷和江湖人齊心協力,清理幹淨。
這一日,沫沫坐在醫館裏,一邊看書,一邊吃著水果,這段時間,好像變得非常喜歡吃水果了,明明剛吃過飯,還是覺得很餓,而且很喜歡吃水果,手邊不能離了水果。
廉錦豐每日裏派人采摘大量新鮮水果送到府上,莫說是水果,就是要星星月亮,廉錦豐也會想辦法的。
小徒弟稟報,鬼魅在前廳等候她。
沫沫站起身,籲出一口氣,鬼魅這段時間就好像銷聲匿跡一樣,每次聽人談起他,總是在忙,沫沫心裏有些莫名的失落,鬼魅厭煩她了嗎?
走到前廳,鬼魅正倒背著手看向門外,沫沫笑道:“大忙人,你今天怎麼有時間來看我了?”
鬼魅轉過身,嘴角一牽,苦澀的笑道:“沫沫,我是來向你辭行的,現在京城已經平息,我留在這裏已經沒有意義,而且我也不習慣這繁華的地方,隻是今日一別,或許我們將永無相見之期了。沫沫……謝謝你曾經給我帶來的快樂。”
沫沫怔住了,鬼魅要走了,他真的要走了,是因為她和廉錦豐在一起嗎?
踟躕片刻,沫沫問道:“鬼魅,你能不走嗎?”
“嗬,沫沫,你是在留我嗎?隻是我想知道,你是在以什麼身份留我呢?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思,現在出言留我,不怕廉錦豐誤會嗎?我向太後辭行的時候聽說了,你和廉錦豐要在下個月舉行訂婚儀式,對嗎?”鬼魅深不見底的黑眸滿是酸楚,不走,又能如何,難道天天看著沫沫和廉錦豐恩恩愛愛的出雙入對嗎?他不敢確定自己會不會有一天會大發雷霆,控製不住情緒,殺掉廉錦豐。
沫沫漲紅了臉,低頭囁嚅道:“你都知道了,鬼魅,對不起。”
沫沫聲如蚊蚋,鬼魅卻聽得清清楚楚,長歎一聲,苦笑道:“沫沫,不要說對不起,是我主動放棄了你,倘若不是我主動放棄,廉錦豐絕對不是我的對手,隻是,我鬼魅不想和一個心裏沒有我的女人牽手一生。”
沫沫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從遇到鬼魅開始,這段時間他們經曆的風風雨雨,曆曆在目,隻是,終究他們是無緣的,除了對不起,沫沫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