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白茫茫一片,純白無垠到一眼望不到邊際。
淺井悠介拉了拉身上單薄的粗布衣,想要盡可能不讓自己的肌膚裸露在刺骨的寒風中。
耳邊隻有呼嘯著的風聲,刺骨的寒風卷挾著無數雪花在他已經掛滿霜結的眼前飛舞。
“真美啊。”
低著頭用凍的發紫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吐出這幾個音節。
淺井悠介盡量將自己的身體蜷縮在一起,處於肆意狂暴的風雪之中,艱難挪動著幾乎快要失去知覺的的雙腿。
一深一淺,身後殘留下的痕跡很長,代表了他在風雪之中跋涉的路途。
左側不遠處,大概距離淺井悠介兩三米遠的地方有一棵樹,斑駁殘敗的軀幹挺立在風雪之中,落滿了人生。
“這是···第十次看見這棵樹了,這條路不管走多少次···真的好冷啊。”
試圖取暖,緊緊抱住自己的淺井悠介,渾身顫抖。
咬著牙一步又一步深陷於雪中,抬腳的瞬間小腿的肌肉在顫動。
“就快要看到了吧。”
淺井悠介盤算著時間以及自己行走的距離,抬眼看去,前方出現了一條結冰的小溪。
宛如潔白之上,一筆墨線縱橫。
跨過小溪,一塊巨大的青石豎立於此。
淺井悠介的身高是173厘米,估摸著這塊青石的高度大概2米。
“就是這裏了吧。”
淺井悠介全身打了個顫,背靠在青石的一側,來自風雪的侵襲壓力頓時減輕不少。
“呼~”
一口白氣,凝結成霜。
背後青石之上的雪水融化,浸透了淺井悠介薄薄的粗布衣。感受到變化的淺井悠介緩慢拖動著自己已然凍僵的右腿,整個身體的左側依靠著青石,隨即自己的目光緊緊盯著前方。
“呼,呼呼,呼呼呼。”
耳邊的風聲愈加急促,雪花如瀑,紛紛揚揚灑落。
淺井悠介感覺到自己的眼皮愈加沉重,宛若千鈞。身上最後的一絲暖意也逐漸消散,血液凝結,心髒的跳動節奏趨於停滯。
“再等一會!就一會!”淺井悠介無聲的嘶吼著,殊不知從腳底開始,淺井悠介整個人逐漸被冰塊寸寸覆蓋。
“哢嚓!”
被冰封於冰塊之中的淺井悠介伴隨著一聲清脆的破碎之音,跟隨這滿天風雪,消逝於此。
淺井悠介映於眼中的最後畫麵,便是那白發如雪,白衣勝雪。
···············
“唔······”
淺井悠介無聲的睜開了雙眼,望著自家的天花板發呆。
三分鍾之後,8點鍾的鬧鍾在淺井悠介的耳邊響起。
“啪。”的一聲,鬧鍾完成了它的使命。
淺井悠介伸出右手,攤開手掌。被窩裏的暖意切實存在,掌心殘留下的寒意又是如此真實。
到底哪一邊才是真實,哪一邊才是虛幻。
這個夢境淺井悠介已經連續經曆了十次,每天晚上都會重複這個夢境。
同樣的純白,同樣的枯樹,同樣的小溪,同樣的青石。
唯一不同的是,從第一次什麼也沒看見,到這一次看見了白發如雪,白衣勝雪。
“這不也是一種進步嘛。”淺井悠介如是安慰著自己。
想不明白這個突然出現的夢境到底有何意義,想要查閱資料卻也是少的可憐。淺井悠介隻能按耐住內心的好奇,等待著每一天的夢境,期待著自己能夠多看一些,直到能夠看清那個人的真麵目。
當麵詢問,比任何方式都要來的高效。
淺井悠介又在床上磨蹭一會兒,彎腰坐起,掀開被子赤腳站在地板上。
在臥室伸了個懶腰舒展自己的身體,向前走幾步後隨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黑框眼鏡,架在自己的鼻梁上。
一開始如同雨水沾滿玻璃般的模糊感一掃而去,清晰的世界展現在淺井悠介這個17歲的少年麵前。
4月3日,這個日子很平常。
其實也不平常,開學的日子就在今天。4月,同樣也是一個賞櫻花的季節。
淺井悠介穿著短袖短褲,雖然春意漸濃,但夏意未至,不注意的話還是會感染風寒。不過淺井悠介顯然不這麼認為,夢境中的寒冷他都經曆過了,這小小的晨涼不足為懼。
撓著雜亂頭發的淺井悠介,來到洗手間,開始洗漱。抽出牙刷,將自己常用的Lion牙膏擠在上麵,放入嘴中。
一邊細致的刷牙,一邊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很普通的高中生拉直劉海發型,濃密的頭發微微卷起。額前垂下來的劉海長度不一,大都在齊眉水準偶有幾根倔強生長。臉龐光潔白皙,清秀柔和的五官,濃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揚起。隱藏在鏡片之後的眼眸低垂,淡淡的陰鬱之感點綴。厚薄適中的嘴唇不經意間便會流露出溫暖人心的笑容。
清潔完牙齒,用溫水洗完臉之後,淺井悠介走進浴室,衝澡。
淺井悠介堅信早上可以洗去晚上殘留身上的汙穢,清爽的迎接美好的一天。
十分鍾之後,淺井悠介站在鏡子麵前,穿上白色校服打底襯衣,打好領帶,開始用吹風機吹幹自己的頭發。
整理好一切,看到客廳裏掛著的鍾表,8點45分。
從冰箱裏拿出牛奶,麵包和雞蛋。淺井悠介就好似做過無數次般熟練的煎好雞蛋,熱好牛奶,將麵包放入烤麵包機中。在這期間,將蔬菜沙拉準備好放在餐桌上,等著麵包烤好的同時去信箱拿出淩晨送來的報紙。
元初新報,處於新時代的島國如今隻有這一份報紙。朝日、產經新聞一類的報紙已經在二十年的怪物事變之中化為塵埃,掩埋於曆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