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膽小,女孩子都膽小吧。
這次經曆的回神兒時間有點長,因為直到幾天之後,林恩才開始思考當時為什麼會發生那樣的事兒,又害怕,又好奇,又懊惱,她不知道自己在真的去打開了窗之後,下一個指令會是什麼。每每想到這裏,就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汗毛周圍凸起的皮膚透著酸澀的感覺,讓人渾身不自在。
連續兩次讓人“丟魂”的經曆使得林恩更加害怕獨處,進樓棟、上樓梯,和一個陌生異性乘坐同一部電梯,還有晚上入睡困難,自己一個房間睡總要開著燈,進樓棟之前總要四下張望,如果進到樓洞裏剛好有人下樓,林恩會快步退出樓棟直到下樓的人走出樓棟,而如果是上了樓後不得已的遇見,林恩總是屏住了呼吸,如臨大敵一般。
後來,林恩一家搬了家,離開了筒子樓,當然,也不是那個讓她撞牆倒地的小區。
但是,搬入新家後的林恩會時不時的經曆“鬼壓床”的體驗,這是在此前不曾有過的。驚惶、掙紮著醒來的林恩總是渾身冰涼而又一身虛汗。而這些似夢似醒的“鬼壓床”的觀感,更是加重了林恩對自己以及對自己所處的這個世界產生了不小的疑問……
但時間是最好的金瘡藥。慢慢的,林恩的害怕和小心就融入了她的生活,成為了她身體的一部分,成為了她習以為常的必然擔心。
直到,姐姐的寶寶出生,林恩的媽媽和繼父去了天綢市幫著姐姐照顧寶寶,家裏隻剩林恩一人,還有……
還有就是,那個林恩並沒有完成的指令——那個女聲,在2016年的陰曆七月十五,又再一次出現了……
那天吃完晚飯,林恩趴在床上看書,突然,那個聲音就出現了,貼在林恩的耳畔,讓人毫無防備。一樣的語氣,一樣的指令,但是這次的指令裏隻有讓林恩跟著她走而沒有讓林恩開窗,林恩也不確定進一步的指令裏會有什麼,因為這一次,林恩隻是怔住了,而身體並沒有移動,然後,這個聲音就消失了。
隻在一瞬間發生的事兒,林恩回過神後,整個人的感覺就更不好了。林恩試圖淡化自己一個人在家的事實,讓自己的神經不至於在下班回家後因為獨處這件事而繼續保持緊繃,但是,這個突然再次闖入的聲音無法讓林恩再繼續著假裝。
這一夜,讓她格外受煎熬,她看著窗外的天透亮了,光線幾近可以照清楚屋裏的全部陳設時,才關上了昨夜的燈。
是的,一個人在家的林恩必須要伴著燈入眠。
此後的日子裏,林恩的情緒總是緊緊地繃著,她雖沒有夜夜守望頭頂的冷光,但是她有限的睡眠並不連貫,也不深沉,因為她總會突然醒來,而且是反複醒來。那時候的林恩已經不需要鬧鍾叫起了,而準備起床上班的這次“真的”醒來,讓林恩感覺自己的頭和身子很沉,沉得讓自己離開床的動作做得都很艱難……
慢慢的,她發現自己有了些可怕的想法,但是她沒有付諸實施。忙碌起來還好,而一旦手頭上的工作或事情忙完,讓她有了閑暇時光,林恩就會想到刀子。
睡眠不足的林恩居然不能看見刀,因為她腦海裏總會想象刀口劃傷自己時的疼痛感,沒有血跡,隻有疼痛,而這個痛是她無法忍受的,她心裏反複告誡自己要小心,不要讓刀割傷自己。她越不想讓自己想起刀,刀子就越頻繁的出現在她的腦海。偶爾自己煮飯的林恩,在切菜的時候更是無法回避這個想法,但是她努力控製著自己,小心的不要停下切菜的手,不讓自己過分的去關注刀,特別是停下來去端詳手中的刀,因為她害怕,她害怕自己獨自麵對手中的刀而沒有菜、沒有水果的參與,然後……然後她會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