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剛才在聽到蘇汶的那聲驚叫,聽她用那麼平淡的語氣說出讓他膽戰心驚的一句話——哥,無心要死了,也許就在下一刻。
小寶貝要死了,他怎麼還能繼續睡?
終於,用盡全身所有的力量,睜開眼睛,可是,現在他醒了,小寶貝卻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想著小寶貝一定也在經曆和他昏迷時一樣的痛苦時,他舍不得了,拚命想要醒來的感覺比千萬隻螞蟻啃噬心髒還要疼,所以,他說——不想醒就不醒吧。
他不忍心讓他的小寶貝受苦。
如果一直沉睡可以讓小寶貝更舒服一些的話,那就不要醒吧。
蘇湛看著看著,隻覺得心底柔軟處,被輕輕撥動,然後是一聲低笑,帶著滿滿的寵溺:“被人聽到可不好。”
要是讓外麵的人知道自己醒來不是來勸小寶貝醒而是縱容她睡時,真不知道他們會是什麼反應?
不過,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是他和小寶貝兩人之間的事,任何人都沒有資格說什麼的。
“不要怕,哥哥一直陪著你。”蘇湛的聲音低醇好聽,不緊不慢,即使是身體虛弱,但是他的氣質依然寧斂,沉穩。
他很冷靜,真的很冷靜。
他總是寵著小寶貝的,她不願意醒,那麼他就縱容著她睡;她的情況危險,也許無法熬過今晚,那麼他就陪著她熬,不管什麼事,隻要是她想做的,他都會慣著她。
把她寵著無法無天也好,寵著毫不講理也罷,他有這個能力為她擋住所有的風雨雷電。
她生他生,她亡他亡。
他從來都是自私的,這一生,他要的愛的想的戀的癡的憐的惜的——隻有她,從來都是她。
“哥,你需要繼續輸液。”好久之後,蘇汶進來,對蘇湛說道。
“不用,出去。”蘇湛看了她一眼,就將目光移開,聲音平靜無波。
蘇汶大驚:“哥,不行,你自己的身體可不能先垮啊……”
她說了很多,可是蘇湛卻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沒有戴助聽器的他——是個聾子。
蘇汶急了,趕緊走到蘇湛身前,拉扯他的手臂,想讓他抬頭看她一眼,可是蘇湛猶如老僧入定,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
“哥,哥,你不能這樣?哥,哥……”蘇汶一聲聲的喚,一雙眼睛布滿血絲。
蘇湛本來牽著無心的手,但是現在手卻被蘇汶扯開,他有些不耐的蹙眉,雖然聽不到她在說些什麼,但是猜也能猜到。
他活了三十五年,從來都是理智淡定的,莫非他想任性一次也不行麼?
蘇湛的目光落在床頭的水果籃裏,裏麵有一把刀,他的左手移到刀旁邊,抬頭,淡淡的睇了蘇汶一眼,說道:“想我死在你麵前嗎?”
蘇汶大震,有些踉蹌的往後退了幾步,嘴巴一開一合卻驟然失聲,明明有千言萬語,偏偏此刻,一個字也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