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
男人輕輕的笑聲縈繞耳邊,甄暖愣了愣,轉過頭去。
他手倒靈巧,一秒鍾扣好她脖子上的項鏈,轉身拿起夾在肩頭的手機,走到窗邊去了。
甄暖回頭隻看見他高大的背影,黑色的風衣搭在肩上,遮住了低垂的頭顱,他笑聲朗朗,語氣裏帶了絲不易察覺的輕哄:“……哈……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這人怎麼這樣啊?
甄暖不滿地擰眉,上下打量他的背影,想等他轉身過來瞪他一眼。可他偏不轉身,也不走遠,就側立在窗邊。
話也不多,多半是對方在講,他笑著答幾句。語氣明朗夾雜著柔和,聽得出對方應該是女人。
甄暖揪著眉毛等了好一會兒,他的電話還沒完。
她漸漸覺得瞪著他背影無聊又無意義,想想剛才他給她戴項鏈,除了一開始不可避免地碰上她的手,觸了她的脖子,動作倒一直幹淨,沒趁機揩油,還特意拉了下項鏈,拉開距離。
隻當被豬啃了吧。甄暖癟癟嘴,轉身進了107。
……
言焓打完電話,回頭看一眼對麵的死胡同,發現走錯了方向,返身走回樓梯間,揚起風衣利落地穿上。
繞下樓梯時,職業的敏感讓他察覺到異樣,腳步一頓立刻閃到一旁,側身凝眉地聽。
樓梯間的工作門沒關牢,兩個服務生在低聲話,頭一個語帶指示:“看到剛才那個女的沒?白衣服背黑包的那個。”
“看見了,真他媽漂亮。”回答的人色迷迷的。
第一個人涼涼道:“甄暖。”
後者瞬間換了語氣,害怕起來:“沈弋他老婆?”(此處老婆的意思是女朋友)
“就她。”
言焓抿著唇。
沈弋,他的死對頭。9年前,沈弋是殺死他未婚妻夏時的最大嫌疑人,最後卻無疾而終。
安靜中,第二個話的人嚇得撞倒了杯子,叫苦不迭:
“早知道她是沈弋老婆,你要我命我也不敢辦這事兒!
你們要挑撥言焓和沈弋,別衝女人下手啊。完了,我把下藥的水給她了。她要出什麼事,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沈弋這些年被言焓盯得緊,收斂了很多,你以為他還能像以前一樣殺人跟捏螞蟻一樣?”
“可那是沈弋!”後者幾乎要哭,“他連言焓的未婚妻都敢殺,把人切成一塊塊的都逍遙法外。我怕招了他,到時連骨頭都找不到。”
言焓靠著牆壁,眼神放空了一秒。他從兜裏摸出煙,剛要叼進嘴裏,眼睛眯了起來。
煙嘴上有一點粉塵大的濡濕,嗬,他居然也被下藥了?
要不是眼尖仔細,還看不出來。
剛才打牌時,大衣掛在椅背上,不在他視線範圍內。
他兩指把玩著那隻煙,看半晌,竟笑了笑,從牆壁上站起身,往來時的走廊過去。剛才他站立的地方,死胡同那邊隻有一間房。
……
甄暖關上房門,似乎沒有窗子,裏邊黑乎乎的。她眨了好幾下眼,努力讓瞳孔適應黑暗,可盡全力也隻能隱約看到桌椅輪廓。她沒開燈,回憶著房間平麵圖,瞎子一樣摸黑走去最裏邊,推開門。
洗手間裏有一扇窗,雖然外邊烏雲密布,但好歹有絲光線。
甄暖脫了大衣扔在沙發上,穿好鞋套進去蹲下,骨頭咯噔一聲響。她沒在意,打開黑包,麻利地戴上手套和特製眼鏡,起身拉上百葉窗,洗手間頓時重歸昏暗。
她腦子放空站了幾秒,咬著牙用力捶腿。
又是一年冬了,陰雨綿綿的冬。
她的遺傳性風濕似乎更嚴重了。冰風冷雨裏出一趟門,渾身上下沒一根骨頭不難受。
這工作不歸她管,但她剛上崗,手頭沒事,而關瑜急遇私事,拜托了她。好在她也熟悉,不至手忙腳亂。
她搬出探測裝置,不緊不慢地掃,犄角旮旯都不放過。
會所新裝修,洗手間裏沒什麼痕跡,掃了一圈,黑暗中隻有洗手台旁的腳印和台上的指紋散著冷白的光。都是關瑜前一次采集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