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秋。
木葉蕭蕭,夕陽滿天。蕭蕭木葉下,站著一個人,就仿佛已與這大地秋色溶為一體。
因為他太安靜了,就隻是靜靜的在那裏,一言不發。
不知是殘秋的原因還是如何,那個人站的地方,周圍都是冷的。
他太冷了。
一種已深入骨髓的冷漠與疲倦,卻又偏偏帶著種逼人的殺氣。
他疲倦,也許隻因為他已殺過太多人,有些甚至是本不該殺的人。
他殺人,隻因為他從無選擇的餘地。
這個江湖就是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此時,他的掌中有一柄劍。
劍身玄鐵而鑄及薄,透著淡淡的寒氣:。劍柄之上鑲嵌著許多黑白相間的骷髏,似怨似哀,如悲如泣。
銀白色的劍尖泛著一點寒光。
江湖中不認得這把劍的人並不多,不知道他這個人的也不多。
他的人,如他的劍一樣,早在那個家破人亡的十八歲時就已經名滿江湖。
如今已經中年的他,已經放不下這柄劍,而這個江湖也容不得他放下。名利,是一個包袱,甩不開的,也舍不得丟掉。即使欲望視包袱越來越大,也肯負重前行。
放下這柄劍,意味著他的生命就要結束。
而見到這柄劍的人,意味著奈何橋上已經有他。
“九月初九,酉時。長安城外古道邊,枯藤樹下,帶著你的劍來,記得洗幹淨你的喉嚨!”
酉時日落,秋日已落。
落葉飄飄。
古道上大步走來一個人,鮮衣華服,鐵青的臉,一柄長劍斜插在肩後,一雙眸子卻像是出了鞘的劍,正盯在樹下的劍上。他的腳步沉穩,卻走得很快,停在七尺外,忽然問:
“黃泉?”
“是的。”
“你的黃泉碧落劍法,真的天下無敵?”
“未必。”
這個人笑了,笑得譏誚而冷酷,道:“我叫葉楓,一劍可穿心的那個葉楓。”
“我知道。”
“是你約我來的?”
“我知道你正在找我。”
“不錯,我是在找你,因為我一定要殺了你。”
黃泉淡淡道:“要殺我的人並不止你一個。”
葉楓道:“確實不隻我一個,不過我會是唯一一個。要怪就怪你太有名了,隻要殺了你,就可以立刻成名,威名遠播這個江湖。”他冷笑著,又道:“要在江湖中成名並不容易,與其慢慢堆聲望,不如直接殺了你,相對來說,這法子還是比較容易些。”
黃泉道:“很好。”
葉楓道:“現在我已來了,帶來了我的劍,洗淨了我的咽喉。就是不知道,江湖傳言的黃泉碧落,有沒有傳言的那般一劍霜寒十四洲!”
“很好。”還是淡淡兩個字, 古井無波。
大戰將即,黃泉別了別頭,捏住了被風吹落的一片枯葉,又放了出去,隨風搖曳在下兩人身前。“”
葉楓沒有著急出手。
“你的心呢?”
“已經死了。”
“那我就讓它再死一次!”
說時遲那時快,葉楓拔劍而起!
劍光一閃,劍已出鞘,閃電般刺向獨孤劍的心。
一劍穿心,避無可避!
就隻這一劍,他已不知刺穿多少人的心,這本是致命的殺手!
可是他並沒有刺穿黃泉的心,刺出的瞬間,他的劍突然在半空中膠住不動,用力前送,劍尖竟無法向前推出分毫,劍刃卻向上緩緩弓起,同時內力急傾而出。
最終停留在了黃泉身前一寸,再也無法再進。
因為他的咽喉已經冰冷。
黃泉的劍已刺入了他的咽喉,刺入了一寸三分。
葉楓的劍跌落,人卻還沒有死。
黃泉道:“我隻希望你知道,要成名並不是件很好受的事。會死的。”
葉楓瞪著他,眼珠已凸出。
黃泉淡淡道:“所以你還不如早點死了的好。”
他拔出了他的劍,慢慢的從葉楓咽喉上拔了出來,很慢很慢。
順著那鋒利劍尖緩緩滑落的血珠,縱橫離散,直教人心驚不已。
鮮血卻沒有濺到他的身上。
他很清楚,衣服上染到鮮血是很難洗幹淨的,
就像要洗淨手上的血腥,也是不可能的。
除非自己的劍上,是自己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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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更深。劍上的血已滴盡。
劍入鞘時,暮色中又出現了三個人。
三個人,三柄劍!
三個人的衣著都極華麗,氣派都很大,最老的一個須發都已全白,最年輕的猶在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