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快步上前,聲音溫靜而柔和:
“蘇珊。”
正在投入畫畫的蘇珊拿著顏料的那隻手狠狠一抖,而抓著畫筆的那隻手卻依舊十分穩定。
蘇珊緩緩轉過頭看著程心,然後心虛地別開眼去。
程心低頭看著蘇珊腳下的其他畫筆,拿起一隻趁手的,笑著問道:
“我從哪裏開始話呢?這是在畫玫瑰花嗎?”
蘇珊不可置信地看著程心,隻看到一個認真作畫的程心,她仔細地畫出線條柔和的葉子,蘇珊心髒瞬間柔軟。
一個人默默抗了那麼久都覺得自己可堅持,程心明明沒有質問她,也不曾阻止她,她竟然這樣想哭。
蘇珊這樣一想就完全停不下來了,眼淚如開了水龍頭的水一般,嘩嘩地落下。
一絲絲的抽泣聲傳至程心的耳中,程心正在畫葉子的手微微一頓,歎了口氣,說道:
“我不知道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看到我的好朋友這樣子我很心疼,同樣的,我也因為你不告訴我,我感到很生氣,也許你有苦衷,但是你實在不應該一個人扛著,蘇珊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可以依靠我。”
話音一落,程心畫完最後一筆,她讚歎地看著牆壁上的畫,這竟然是她這幾天畫的最有感覺的畫。
蘇珊已經沒有再畫畫了,她的肩膀微微顫抖,畫筆上飽滿的顏料低落在地上的報紙上,一滴滴的鮮豔的紅色,看起來觸目驚心,又令人心疼窒息。
程心放下畫筆將蘇珊摟進懷裏,不斷地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
“蘇珊,告訴我,我可以幫到你的。”
蘇珊趴在程心的肩頭抽泣了一會兒,然後紅著眼睛看著還差最後一點畫完的壁畫,對著她小心地說道:
“先把這個畫完我在和你說好不好?”
她的神情看起來是這樣地局促不安,程心不禁想起當初自己剛過完十八歲生日沒幾天,便接到那樣噩耗的自己。
當時她也是這樣,局促不安地看著秦盛,小心翼翼地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道該做什麼,隻是害怕地無法自拔。
好在,她可以幫助此時的蘇珊。
蘇珊很快畫完了壁畫,本來今天要畫兩幅的,這幅畫是昨天畫剩下的,隻有十分之一的工程,現在程心來了,她也自然不能繼續畫下去了,明天再過來吧,明天課程少。
收了顏料,蘇珊跟著程心坐在車子後麵,蘇珊仔細地觀察到卡車的司機正是她認識的司機,雖然感到有一些疑惑,但是她並沒有說什麼。
“回寢室。”程心對著帕克說道。
“是。”帕克攻擊地說道。
蘇珊低著頭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程心歎了一口氣,說道:
“現在你可以把事情都告訴我了吧。”
蘇珊不安地看了她一眼,想了半天,終於小聲地說道:
“我弟弟得了尿毒症,需要很大一筆錢……”
說道這裏,蘇珊便再也說不下去了,淚水在眼眶中不住地打轉,然後滴答滴答地落下。
程心看著默默垂淚的蘇珊,想起被自己丟在箱子裏的無限透支黑金卡,心思在腦中轉了幾轉,開口問道:
“你的畫不是可以賣出很高的價錢嗎?”
蘇珊搖搖頭,解釋道:
“想要找到有意的收藏家有些困難,而且我從未出現在鏡頭前,對於畫作的真偽有些人也是將信將疑的,另外,畫出一幅高質量的話,需要的時間也不短,我已經托人去幫我問是否有人對我的畫意思了。”
“是安東尼吧。”程心淡淡地說道。
“恩。”如細蚊一般的哼聲。
“他有給你介紹嗎?”
“他說他會去問問看誰感興趣,這種事情的確不能著急,安妮。”蘇珊小聲地說道。
“什麼時候需要做手術?”
“下個周三。”
“唔,到了。”程心看著眼前宿舍說道。
蘇珊不禁有些惋惜,現在才九點多鍾,以她的速度完全可以繼續畫完最後一幅畫再回來,就算安妮再怎麼擔心她,也沒有什麼具體的辦法可以幫助她。
畢竟她也僅僅是一個學生罷了。
程心朝帕克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帕克對著程心眨眨眼睛,然後利落地開車走了。
兩人回到宿舍,難得看見艾瑪竟然在宿舍,一般這個時間點,她要麼就和她男朋友在酒吧嗨,要麼就是和她男朋友在床上嗨,今天倒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艾瑪,你也在啊。”程心淡淡地說道,不親昵也不算太疏離。
蘇珊心裏有事,對著艾瑪笑了笑,拿著衣服就去浴室洗澡了,身上劣質顏料的味道有些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