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簡誄文(1 / 2)

肅殺的秋風,一陣緊似一陣,瘋狂地撲打著舊城牆上飛揚的旌旗,獵獵作響。

暗紅色斑駁刺眼的城牆上,迎著狂風中夾雜的細雨,飄零。偶地,若實質般的滴落,混合,如同鮮血。

城牆下,圍聚著無數收執刀槍的士兵,神情異常嚴肅。

城門打開了,數十匹戰馬當先衝出——在馬尾上拴著一根粗粗的繩索,繩索捆著俘虜,亦步亦趨。戰馬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直到把俘虜徹底帶倒在地,拖在砂礫滿布的通衢官道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城牆上下所有的士兵發出了撕心裂肺般的怒吼:“殺!”“殺!”

城中又飛出一匹戰馬,隻見一位將軍金盔金甲,手中馬鞭高舉,猛地一揮,全場死寂。將軍緩緩抬起了頭,一張猙獰的臉上如刀削一般,一塊黑布蒙起了左眼,左眼竟是瞎了。

“把他們帶過來!”將軍喝令道。

先前的那些戰馬迅速地聚攏並成一排,整齊劃一地回歸到將軍的周圍,而那些俘虜早已奄奄一息。

從左到右,將軍開始用馬鞭指著俘虜,“降者免死。”

俘虜昂首北望,將軍揮鞭,早有軍中的劊子手將俘虜拖到斷頭台,手起刀落。沒有一個人投降,劊子手手中的鬼頭刀沾滿了鮮血,在狂風弱雨中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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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第二個俘虜,是一位麵目清秀的中年文士,全身瘦弱得幾乎隻剩下皮包骨頭,可是他的目光異常犀利,他的神情格外堅毅!

將軍仍然例行公事般地想要進行勸說,可是中年文士用嘶啞的聲音斷然把對方的廢話逼了回去,“南陽城下徒興歎,黃泉途中自高歌。但求速死!”

將軍蒙布的左眼神經在抽搐,轉而問另外剩下的最後一人,“你呢?”

那人身材極其魁梧,倔強地從地上爬起來,渾身的血淤散發著濃烈的血腥,盡管同樣的瘦骨嶙峋,但是從他身上仿佛還蘊涵著無窮的力量。將軍不禁駭然,勒馬後退一箭之地,隔著老遠又問了一遍,“降可免死!”

那人仍然不答。

先前的文士大怒,高聲喝道,“伯純!大丈夫死便死了,不能屈從不義之人!”

伯純笑了,“我本來還想考慮別的事情,您都這麼說了,我還敢不死嗎?”

伯純與文士並肩相攜走向斷頭台,驀地,伯純回首指著將軍,“我若不死,必連你的右目也一並取了!”

將軍怒極,策馬過來,親自取刀,寒光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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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鄭綸從睡夢中驚醒,心頭不住地狂跳,幾乎快要躍出胸膛了一般。

夜涼如水;月光如銀般灑落,透過窗台;若有似無地,天際劃過一道流星,帶起絢爛的光輝。

鄭綸呆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將自己的心平複下來,心情糟糕至極,喃喃自語,“太邪門了,連日來居然做的都是這同一個夢!”

當鄭綸想記錄下這個夢境的時候,拿在手中的筆卻總難以寫出隻字片言,隨著意識的清醒,夢境中的一切都迅速變得模糊起來,鄭綸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會出這樣的怪夢,而且走向最後的斷頭台伯純似乎與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鄭綸可以清晰地回想起,伯純最後關頭的憤怒和怨恨,他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也許他的生命還遠沒有走到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