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離不棄

墨澈抖顫的伸出手,探向她頸間的脈搏,她沒有了心跳,但仍肌膚有點溫熱。

熱的。

還是熱的。

想也沒想,一把抱起他,縱身躍上坑口,把她放平地麵,立刻開始替她做人工呼吸。

他壓迫著她的胸骨,按摩她的心髒,從她嘴裏灌入空氣。

可她仍沒有醒過來。

他一邊按摩她的心髒,一邊朝他喊道:“醒醒,歡兒,醒醒啊!”

“拜托妳,醒過來,回到我身邊!”墨澈不停地擠壓她的心髒,粗嘎的懇求著、命令著。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她怎能這樣就離開他呢?他還有好多話好多話未曾跟她說。

“歡,妳醒醒啊,我愛妳!我真好愛好愛妳!隻要妳醒來,妳想做什麼都行,隻要妳醒過來,我每天都對妳說我愛妳,”

司堂傲跪在身旁,看著墨澈紅著眼睛,不停的替她做人工呼吸,他也忍不住眼眶有點濕意。“墨澈,她可能已經……回去了。”死字他不忍說出口。

“沒有。”墨澈憤怒的瞪著他道:“她隻是昏過去而已!”他不相信她會這麼輕易的丟下他和孩子們,她是那麼的愛他,她怎會回去呢?

“歡兒,妳說過要跟我十指緊扣的,妳說過一輩子也不會放開我的手,妳說過就算我換了樣貌也認得出我的,為什麼要丟下我?為什麼?別離開我,求求妳!”

仿佛經過千萬年之後,躺在地上的予歡眼皮動了一下,在朦朧的雨幕中,她似乎看到一張帶著不知是淚還是雨的臉孔,在她眼前不停地搖動,而他的神情卻布滿著恐懼。

墨澈感覺到掌心下的那顆心,重新開始跳動,興奮地將她緊緊地抱在懷。

予歡喘了一口氣,開始呼吸,一股釋然隨著熱氣湧上眼眶。原來這個男人是這麼愛她的!

“今後你不準不認我。”這是她能開口說話的第一句話。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看到她虛弱無力,他心如刀割。“這輩子都不會不認妳。”

“你要……記住哦!”說完,她在他懷中閉上雙眼。

“歡兒?”墨澈驚慌失措地拍著她有臉頰。

“她沒事,隻是昏睡了。”司堂傲安慰他,並說:“我們快離開這裏,歐陽克一定不會放我們的。”

昂然的身影橫抱著纖弱的人兒,邁步離開……

寂靜嶺

墨澈坐要床沿,一手輕握著她冰冷的手,另一手撫著予歡柔潤細致的臉龐,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她瘦了。

才幾天沒見,她整整瘦了一圈,瘦弱得彷佛連呼吸都要耗費她許多力氣。

如果那天晚上,他若早一點出來,她就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他差點就失去她。

幸好她仍在呼吸。撫著她纖瘦的手腕,他感覺到她脈搏的跳動,再一次的告訴自己,安神定心。

予歡忽然不安的囈語:“不要……走開……不要過來……澈……”

“歡兒,歡兒,我在這裏,沒事了,妳安全了。”他連忙輕聲哄著,捉住予歡揮動的雙手,安撫著她。

“澈!”她猛然眼開眼睛,一看到墨澈,立即撲到他懷裏,“澈……我以為……我以為被阿莉占了身體,我……我再也見不到你。”她輕輕啜泣了起來。

“沒事了,妳沒事了,都是我不好,沒有好好的保護妳,讓妳受到那麼大的驚嚇!”聽見她的哭聲,墨澈的心猛地揪疼。

“我好怕,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予歡細致的肩膀不停地聳動著。

“不會的,我再也不會放手了。”他粗嘎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經曆這些劫難後,他再也不願承受一次那樣的錐心之痛。

“你好壞,你好壞,你知不知道?”予歡輕捶著他結實的胸膛,淚娑娑道:“你怎能這樣丟下我?你知不知道,當我以為你死了後,我心有多痛嗎?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說著,她漸哽咽。

“對不起!對不起!”墨澈任由她捶打著自己,不斷地道歉,然後溫柔的替她拭去臉上的淚,啞聲道:“這次我不會再放手了,絕不會再離開妳。”

“你……你……”予歡淚眼蒙矓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張嘴試了幾次,才有辦法把話說清楚:“你要說話當話,不能再騙我!我不求你什麼事情都告訴我,但是,若是有關於我們將來,或會影響到我們未來在一起的事,你一定要告訴我,不準再自己一個人撐著。”

“好好好,老婆說什麼就是什麼。”隻要她活著,她有什麼要求,他都會答應。

“老婆?你都休了我。”想到當年的事,原本淚水已止的,現在又開始湧出來了。她完全忘記了當年休書是自己寫的。

“那時是迫不得已的,我原本想將事件完結後,再回頭找妳,隻沒料到事與願違,這一別就是三年多。”墨澈捧著她淚濕的小臉,真心誠意的說:“我愛妳!再嫁我一次,可好?”

在那瞬間,除了自己,世界彷佛隻剩下他而已。這是如此幸福的一刻,但她哭得不能自已,她泣不成聲的說道:“你……你再說一遍。”

“再嫁我一次,好嗎?”

“不是這句,是上一句。”她記得在自己昏迷的時候,似乎也聽到‘我愛妳’三個字,她盼了多久,終於盼到他說這三個字了。

“上一句?”他不知在裝傻逗她,還是真的忘記了,側頭在思考,眼見她的淚水又湧出來,才以低沉嗓音深情道:“我愛妳!”

“我也愛你……”她哭著親吻他,一次又一次的重複:“很愛……很愛你……”

墨澈緊擁著她,修長的手指拂開她頰邊的長發,低頭攫住她冰涼的唇瓣,親暱地輕琢她的唇,溫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臉頰上。“那妳現在可願意再嫁我一次嗎?”他要她永遠都是他的女人。

予歡含淚微笑,點頭肯定的回答道:“我願意,我當然願意,百萬個願意、一千萬個願意。”她帶淚的笑容,如此美麗。

墨澈激動的緊擁著她,一股深刻的滿足戚充塞心胸。

“不過……”她語氣突然一轉。

“不過什麼?”滿腔的歡喜乍然聽到她的話,他緊張起來。

予歡咬唇遲疑了一下,道:“小睿是怎麼回事?他長得跟你很像,他……”

“他叫墨睿,我們的兒子。”

“他……他真是我們的兒子?”予歡退出他懷抱,睜大那雙美眸,內心既驚又喜,語無倫次的說:“可是……可是我和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她的猜測是真的,那晚在棲靈山強要她的男人是墨澈,為什麼他知道那個女人是她,卻不告訴自己?為什麼小睿是她生的,她卻不知道?她腦裏有太多太多的疑問,而看墨澈的表情,似乎他什麼都什麼一樣。

“歡兒,我欠妳的實在太多了。”墨澈雙手搭放在她兩肩,極認真又嚴肅道:“其實在棲靈山那晚,強要妳的人……是我。”

早在司堂傲告訴她,那晚強要她的人不是他,而是握有與他一模一樣玉佩的人,她就猜到是墨澈,那時墨淢已去世了,沒有理由是他,祁煜也否定了,所以,除了墨澈沒有其他人選。現在親耳聽到他承認,她不知該揍他,還是該謝謝他。不過值得幸運的是,強要他的男人是墨澈。

隻是沒想到誤打誤撞的讓她跑去棲靈山,合好遇上他中毒,自己則成了他的解藥。這是不是所謂的命中注定呢?

“這麼說你早就知道強要我的人是你咯?”她問他。

墨澈搖搖頭,將她擁入懷中,雙臂牢牢將她扣住,娓娓道出那年發生的事:“當年我和祁煜奉命到洛陽城圍剿當地的山匪,因為救祁煜而中了千黛雪下的毒,最初我並沒在意,直到與山匪打鬥時,感覺不對勁,後來我與祁煜他們分散,之後我就沒有感覺了,直到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已回到行館。祁煜告訴我,他找了我一個晚上,問我去了哪裏,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的意思是說,你中了毒後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見他點頭,她又問:“那你又怎麼知道強要我的人是你?”她記得自己從沒有跟他說過她是被人強要的。

“‘魅毒’是一種陰陽相合的的媚藥,也是一種蠱毒,中者必須找女人才能需解體內的欲—火,而我之前也被下了蠱降,兩種蠱毒結合,在我體內生成新蠱,因此,月圓之夜我的性格突然轉變,行為非常怪異。”

她有燕冰雁的記憶,當然知道他曾被燕冰雁下蠱毒的事,她也是因為這樣才穿越回來,阻止他成為祁煜的殺人工具,並免去受地獄之火燃燒之苦。

“說也奇怪,見到妳我就會情不自禁的想接近妳,那時我對妳不了解,所以一直抗拒著。同時,月圓之夜另一個我,是我一直都控製了不了的,晚上做了什麼事,我完全沒有記憶,而我白天所做的事,‘他’一件都也知道。所以,當那天妳和我說:每個人心裏都住著一隻魔鬼,你隻要接受它,你們就會有同共的思想有觀念的。接著,‘他’又托赤眉給了我一封信,告訴我那晚在棲靈山所發生的事,並要我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護妳,不讓祁煜利用我們的孩子。自那以後,我們都試著克服心魔,終於達成共識,形成一體。歐陽克他一直想報複我當年削臂之仇,我怕他會傷害妳,才不得不忍痛將妳推開。隻是沒想到,張嬤嬤和沈嬤嬤是祁煜安插在妳身邊的人,而另一邊他卻告訴我找到解毒的方法,不必犧牲妳的孩子,好讓我放鬆了戒備,卻在妳生孩子的時候,偷偷抱走了其中一個。幸好他走的時候,被看韓樺看到了,然後悄悄跟蹤他,並把孩子抱走。而這個時候,我接到密報,皇上已知道畫卷的事,並以為我和祁煜密謀造反,我怕這事會連累了妳,才忍痛把剛生下孩子的妳送走。”說著,墨澈捧著她絕美的小臉,深深望進她迷人雙眸中:“對不起!歡兒,我讓妳受了那麼多的苦。”

那知予歡猛地推開他,眼中怒焰盎然:“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沒事嗎?你知不知道那時候的我心裏有多難過嗎?你做事一直都自以為事,你有沒有想過我當時的感受?如果讓我知道是你強要了我,我……我……”對啊,如果當時知道是他強要了自己,她會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