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夢無痕(2 / 3)

端木澈張了張嘴,喘一口氣,忽覺頭暈目眩,喉間咯咯作響,許是被那冷風所激,竟是彎下身子,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這席上並未吃什麼東西,就隻是喝了些酒,是以吐出來的並無他物,隻是些酒水,到後來,口中發苦,連連幹嘔,雖然滿目眼淚,卻是什麼都吐不出來了。

“你……怎的如此不愛惜自己……”齊越一邊扶著她,一邊輕拍著她的背,見她安靜一些,便是舉袖拭去她嘴角的汁水穢物,那輕柔憐惜的動作,惹得她心頭一顫,迷蒙間,便是低叫出聲:“齊越……”

“嗯——”齊越輕輕摟住她,低聲應道,“我在這裏,你想說什麼?”

“我……”端木澈閉了眼睛,腦中昏昏,心神激蕩,正要說話,忽然聽得不遠處傳來聲聲輕喚:“公主,公主,你在哪裏?皇上正在到處找尋公主……”

這一聲,卻如一個驚雷,在耳邊炸開,皇上……齊愈……

忽一咬牙,使出渾身力氣,一把將身上之人推開,退後幾大步,強自站定,喘息道:“方才失態……讓王爺見笑了……”

說著,朝著那發聲之所,用力喊道:“秋月,我在這裏……”

再不看身旁之人,一步步走了過去,沒有回頭,自然看不到,那人挺直立於風中,若有所思,一雙眼眸深沉似夜。

被秋月扶著,慢慢走回殿去,堂前燈火輝煌,雖已夜深,卻是酒意方酣,樂聲最盛的時候,群臣已盡數散去,殿中隻剩下天子家眷與血脈至親。

那主席首位,齊愈正坐立不安,麵上已生煩躁,一見她過來,當即站起,又是著急,又是歡喜道:“澈兒,你去了哪裏?朕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端木澈慢慢過去,解下身上披風,並不看席上眾人,隻輕聲答道:“澈兒隻是去外間吹了下風,陛下所說,是什麼好消息?”

齊愈大笑一陣,伸手將她扶過來坐在身邊,喜不自禁道:“原說今日是三喜,不想還有一喜卻在路上,朕的心情實在是好得不得了!”

這親密動作,自然又是惹出一波又一波的忿悶目光,從那相牽的兩手,再轉到那發鬢的鳳珮,來回閃耀,遊離不定。

端木澈也不理會,見齊愈興致高漲,忍住身上不適,懶懶問道:“陛下新說之喜,不知是什麼?”

齊愈看著她,得意笑道:“前些日子,朕不是令吳風去得金耀各處城池張貼皇榜,尋找那冰川紅蓮嗎?不想天遂人願,這不出幾日,已經有喜報傳來,離楚京五百裏之外的沅寧城,有人揭了皇榜,正隨吳風快馬加鞭,直奔楚京而來!”

“揭皇榜?”端木澈呆了呆,似是沒有回神。

“是的,有人揭了皇榜!”齊愈握住她的手,喜上眉梢,歡悅道:“冰川紅蓮,那能夠治療你嗓疾的奇花,已經找到了,不日就要送進宮來!澈兒,你的嗓音,就快要恢複如初了!”

端木澈睜大了眼,眸光流轉,緩緩淌過那一桌人等,終是起身行禮,溫軟含笑:“謝主隆恩,澈兒,真是開心!”

該來的,終於要來了……

一夜悵然,在坤夜宮昏睡了半日,醒來之時,除了腦袋昏沉之外,喉中也是發幹,隱隱作痛,不禁喚了一聲:“春花……秋月……”

兩人的腳步聲幾乎同時響起,奔了過來,急道:“公主醒了麼?”

端木澈點了點頭,作勢起身,竟是費了大力才勉強撐起,心中咯噔一下,趕緊喚了秋月過來,摸了摸她的額,再摸一下自己的,卻是有些發燙,當即苦笑,這節骨眼上,居然病倒了,真是糟糕。

停住下床的動作,又躺了下來,一邊喚人端了溫水大口灌下,一邊捂緊被子發汗,見得兩婢仍然立在榻邊,啞聲喚道:“我想再睡會,你們都下去吧。”

春花見得她那小臉微紅,雙目無神的模樣,急道:“公主是病了麼?奴婢這就去請太醫……”

“不用!”端木澈喚住她,擺手道,“我可不想喝藥,你們先下去,別讓人進來。放心,我自有分寸,半日之後,若是沒有好轉再說……”

兩人無奈,隻得退下。

這一睡,又是半日過去,睡到迷糊,竟是連頭臉一起裹住,額上背心都是熱汗涔涔,腦中昏意痛感倒是消退不少,半夢半醒之際,忽然感覺有人輕忽過來,湊到近前。

接下來,被褥被人掀開少許,一隻溫熱而略顯粗糙的手掌撫上她的額頭,觸摸幾下,一聲歎息之後,便是滑了下來,停留在麵頰之上,輕柔摩挲。

這個聲音,這個觸感,真是好生熟悉……

麵前之人,是誰……

秀眉微蹙,心底略驚,欲要張眼一看究竟,眼眸尚在半開,那手掌忽然擋了過來,蓋在微微顫動的羽睫之上,遮住了一切窺視的可能。

忽然間,背心升起一陣熱力,暖洋洋的氣息在體內各處激蕩不停,逐漸充盈全身,之前痛楚立減,五髒六腑都是舒暢,說不出的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