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礙著麵子不能發作,隻好點頭答應。親生女兒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卻要為這小賤人辦宴席。憋屈得肝和肺一起生疼,自從有了小柳姨娘,大老爺是越來越不把她放在眼裏了。看來四娘退婚的事情隻能是先斬後奏了,今晚就派人去給孫夫人送個信,她不來,婚怎麼退?又一想到那該死的竇寒生,就更氣不打一處來。弄殘了跑到甄府來養病,怕老娘上火,就不怕她這個丈母娘上火嗎?
次日晚上七娘走進沉香園時,剛剛穿過多寶格,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中藥味。
五兒小聲地說,“大太太腿病又重了,昨夜疼得一夜都沒合眼,今天早晨就下不來床了。”
七娘輕輕地走到床前請了安,又問請了醫生沒有。知道大太太是黔驢技窮,隻能臨陣裝病了。秦氏躺在床上,頭發散亂在枕頭上,沒有梳洗,說話都有氣無力的。櫻桃端著一瓷碗中藥,小心地吹著。
“這是老病根了,醫生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大奶奶回來的時候,給我做了一個暖腿,挺管用的。這些天忙的,也就沒顧上用,病就乘虛而入了。本來不想驚動大老爺,可我這病連床都下不了,怕耽誤了二少爺明天的大事。”
說話間,誠大老爺來了。看到病榻上的秦氏,皺了皺眉頭,“病得這麼重,大太太明天不能接待客人了。宴席準備妥當了嗎?”
每個人都聽得明白,明天的祠堂要繼續開。
秦氏不說話不行了,“二少爺入族譜是甄家的大事,馬虎不得,妾身真是不爭氣,為四娘的事情操勞了幾日居然病了。匆忙地辦了,招待不周,怕惹族人笑話,丟了甄家的臉麵。不如把日子改一改,等妾身熬過了這幾日,身體康複了,再悉心地為二爺操辦。”
誠大老爺急眼了,“這不是胡鬧嗎?請帖都下過了,怎麼能改?我看你這幾年的身體是越來越弱了。”
這話越說越不中聽了,下麵的雖然沒說出來,任誰也猜得出。大太太要是一時半會好不了,甄府的日子難道不過了嗎?
氣氛一時間比較尷尬,還是大奶奶說話了。
“大老爺說得很對,雖然族人住的都不遠,也就隻隔著一兩條街。可是昨兒個剛下了帖子,今兒個又取消了,未免有些唐突。可大太太病得這樣,確實也不能待客,不然去請西府裏的二太太協助執事?”
大奶奶的話讓大老爺舒服熨帖,在心裏冷哼了一聲。還沒等表態,一直不言語的七娘說話了。
“按理說老爺太太大奶奶都在,沒有我說話的道理。可弟弟入族譜和母親生病都是大事,七娘心裏急就說上一句。其實不用舍近求遠去請二太太,大奶奶就是見過大世麵的人。林府是皇戚,什麼樣的大場麵沒經曆過呢?”
七娘昨天就察言觀色,在小澤入族譜的問題上,大奶奶始終理解不了秦氏的意圖,先是查了黃曆後把時間定的這麼早,剛才又主動提出要請二太太。
雖然甄府裏的好意向來都是有來由的,隻是別人投之以桃,自己就要報之以李。這個簡單的道理,七娘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