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餘生的奶奶像極了我二十年以後的媽?
如果我的魂穿,是穿越到二十年以後,那麼現在的我應該是五十歲,正是知命之年。
如果我的魂穿,是穿越回二十年前……
是了,二十年前的我,不正是和現在的餘生一樣,長相黑黑瘦瘦嗎?
餘生是我,我就是餘生。我該是穿越到了不同的時空裏,在這裏,回到了二十年前……
後悔藥,後悔藥,當時當刻的人生已經無法悔過,而現在,在這異界的時空中,我以後知後覺的姿態,放手重來……
這便是上天賜予我的禮物吧。
可以重新來過,可以見到在那一世再也無法相見的親人,可以彌補曾經的那些遺憾……
我暫且息下翻湧的思緒,定睛看向早在上一世就闊別了二十年的奶奶。
紅潤,飽滿,褶皺。
紅潤的,是奶奶的臉頰。就像熟透了的櫻桃,紅裏發亮,透出獨特的弧度。
隻是櫻桃有些小巧,不足以形容人體整張臉龐的規模。若一定要說很貼切的比喻,大概奶奶的臉像極了猴子的屁股。
不止顏色上極其相似,就連形狀的契合,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實在很不好在多年後再見奶奶的時候,一五一十的去比較她與猴子的異同。
何況在此刻,在我看清老人那貌似紅潤年輕的臉頰上,那些細細的褶皺,在斑駁的銀發下,被雨滴一痕一痕的占據時。
我幾乎是下意識的暴睜雙眼,大叫了一聲“奶奶!”
……
我再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傍晚。
奶奶用冷水打濕了毛巾,敷在我的額頭上。
昏黃的燈光,老木頭堆砌的大床,印花的厚棉被。
汗水濕透的全身,還在發冷的大腿,滾燙的額頭,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
這一幕幕,我幾乎是在睜眼的瞬間就全部了然於胸。
在我還沒有喝下那一瓶後悔藥之前,我清清楚楚的記得,在那一世的十歲,我曾經也發過一次高燒。
那次高燒,我夢見了我在夢裏突然猝死,靈魂穿越到了我中年的時候,在一個現代化的大都市裏,見到了諸如飛機、火車這樣奇奇怪怪,十歲的我還從未見過的事物……
在那個夢裏,奶奶還是奶奶的模樣,可是我對她的稱謂卻變成了“媽”……
我從那個夢中的夢裏驚醒,卻又穿越到了另外一個夢。
我看到夢裏我的奶奶正抱著我的屍身哭泣,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我“你已經死了。”
那個聲音好像很遠,又好像很近。我聽到有人不住的呼喊著我的名字。
“餘生……餘生……”
……
所有夢醒後,昏黃的燈光,老木頭堆砌的大床,印花的厚棉被。
汗水濕透的全身,還在發冷的大腿,滾燙的額頭,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
當時夢中的一幕幕,都和此刻一模一樣……
我在前世的同一時刻,做過了魂穿到今生的此夢,我在今世的一夢之後,仿佛已經貫穿了前生……
我是餘生。何為夢?
我是餘生。誰是現實?
那一刻,看著無限相似的一切,我所有的思緒都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