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江戶川區。
老舊的住宅區裏。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到廣瀨久幸的頭發上時,一個枕頭正好砸了下來,他躲閃不及,正中高挺的鼻梁。
“媽,你又在搞什麼?”廣瀨久幸揉了揉吃痛的鼻梁,睜開眼睛看著媽媽。
觸及到陽光的瞳孔,在一瞬間,由黑色變成酒紅色。
廣瀨安和子嘴裏叼著煙,耷拉著腿,一臉嫌棄的站在榻榻米旁邊,用鼻孔看著廣瀨久幸,沒好氣道:“我肚子餓了,趕緊起來給我弄吃得,我吃完還要出去打牌,友和家三缺一。”
“知道了。”
廣瀨久幸對媽媽的這種行為習以為常,答應了一句,就站起身走向廚房。
安和子緊隨其後,見廣瀨久幸走得慢,還不忘在他屁股上補一腳,“走快點,走個路慢吞吞的,跟沒吃飯似的。”
的確沒吃飯。
廣瀨久幸在心裏埋怨,腳步也加快了不少,很快就穿過堆滿雜貨的走道,走到更加擁擠,僅容得下一個人轉身的廚房。
“快點,我在房間等你!”安和子體型偏胖,再加上廚房狹小,根本沒她位置,她隻站在廚房門口囑咐一句,就轉身走了。
“知道了。”
廣瀨久幸一如既往的,用頹廢且有氣無力的聲音回答。
回答完,廣瀨久幸瞟了一眼掛在牆漆斑駁,隨時都有倒塌危險的牆麵上的掛曆。
時間顯示,2005年6月。
廣瀨久幸深深地歎了口氣,終究改變不了頹廢命運啊。
一個月前。
還沒有成為廣瀨久幸的柳房兵還是華夏國一個小小的雙失青年。
每天過著有上頓沒下頓,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
整日埋頭在電腦前苦幹,不停碼字,企圖碼出一條正道來。
可他即使碼字,也比別人慘。
別人是簽了約,獲得撲街資格,而他連撲街的資格都沒有。
再加上房租到期,寬帶到期,就連手裏的泡麵都到期,接受不了多重打擊的柳房兵,終於選了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爬上十七樓,張開雙臂。
企圖以一種絕望的姿態來獲得生命裏另外一種自由。
結束的自由。
可是用絕望換來的卻是很絕望。
當他睜開眼,卻發現到了另外一個平行世界的東京。
這裏的他叫廣瀨久幸,28歲,是新城區一所私立高中的體育老師。
這個身份看上去不錯,竟然是老師,一聽就讓人有種的肅然起敬。
這讓初來乍到的他當時還小小的竊喜一番,自己不僅沒死,還擁有正當職業,終於可以不用過過去頹廢的生活了。
結果。
他過得更加絕望了。
雖然有工作,但是工資卡在安和子那裏,隻要一發工資,安和子準點去銀行,將錢轉走,留給他的,就隻剩下每月吃泡麵的錢。
就連去學校上課的路費都沒有,每天他必須提早一個小時起床,跑步去學校上課,否則就會遲到。
有一次,他跟安和子開口,希望能變得稍微有錢點,至少能再泡麵裏加個火腿腸或者雞蛋什麼的。
結果安和子白眼一番,直接一腳蹬了過來,讓他疼得眼淚狂飆。
從此絕口不提加錢的事。
在家裏被媽媽欺負,在學校,廣瀨久幸也沒少被學生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