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顏，你爸前幾天出車禍死了。”
童顏拿著手機，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嘴角卻不自覺的慢慢上揚，他看著鏡子裏那張白淨帥氣的臉，第一次覺得沒有那麼令他感到厭惡了，他輕輕捏了捏嘴角。
“在哪兒出的車禍？”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紅塵酒店門口。”
童顏輕輕一笑說道：“真是個適合他的地方。”
電話那頭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隻能聽到一陣有些急促的呼吸聲，童顏知道媽媽在擔心自己。
“什麼時候下葬，我會去參加葬禮。”
“畢竟他名義上還是我爸，身為他的兒子不送他最後一程，不合規矩。”
“明天中午，在A市殯儀館。”
“嗯，我知道了。”
“媽，你好好休息。”
“等明天出席完葬禮，我就來看你。”
“路上注意安全。”
“嗯……”
掛斷電話，童顏走向窗邊，窗外淅淅瀝瀝的雨令行人匆匆，抬頭望了望灰暗的天空，一向不喜雨天的童顏覺得今天真是個不錯的日子，明天肯定會更好。
……
……
第二天，碧空如洗。
A市殯儀館。
童顏戴著黑色袖章站在門口，迎接出席葬禮的親朋好友。
不遠處，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傻傻站著，眼睛有些紅，眼角殘留著淚痕，這是童顏的爺爺，知道消息後便連夜坐火車從鄉下趕來，但路途遙遠，還是沒能見到兒子最後一麵。
白發人送黑發人，再加上一路勞頓，他麵容滄桑，看著很可憐。
童顏來到他身邊，小聲道：“爺爺，你坐下休息會兒吧，馬上就要去墓地下葬了。”
頭發蒼白，一臉皺紋的慈祥老人緩緩抬頭望向童顏，昏黃的眼眸中帶著濃濃的悲傷，隱約還有幾分歉意。
“小顏啊…你爸他……”
童顏攙扶老人坐到椅子上，他平靜說道：“爺爺，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
身為一名父親，這種時候要說的，不過就是對兒子生前所犯下的錯誤的解釋，然後帶著歉意向受害人懺悔尋求原諒，但怎麼可能原諒呢？
更何況他人雖然死了，但童顏並沒有覺得大快人心，反而覺得有些難過，難過一位年歲已高的老人連最後的念想都沒有了，所以在童顏看來，這個人不管活著還是死去，都是個錯誤。
童顏會照顧爺爺的後半生，但他不會聽從他，更不會說出原諒爸爸的話，也許嘴上說著原諒能讓爺爺你心安一些，但那樣會令童顏感到厭惡與惡心，所以他不願聽爺爺的訴求，自然就不會說原諒。
靜待運屍車啟程，很快來到墓地，下葬與送行儀式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一切都很順利，親朋好友慢慢退散，童顏站在墓前，靜靜看著碑上貼著的那張照片，沉默了許久。
童顏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但沒有悲與喜，就像在看待一位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你終於死了。”
“但死的還是太早，太突然了一些，你應該等爺爺善終以後再死的。”
“真不知道爺爺那樣的人為什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現在我明白了一些，因為你這樣的人也有我這樣的兒子。”
爺爺謹言慎行，早年喪偶卻感情專一，哪怕言傳身教，爸爸也沒能體恤爺爺，更沒能繼承爺爺的優點。
而童顏從小便看慣了父親對於他們母子的漠不關心，所以童顏很厭惡，隻想好好學習找個好工作帶著媽媽離開，離他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