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大師級藥劑極為難做,花費的時間也是極長的,不過不管如何都要將藥劑製作出來解了女皇陛下的毒,因為根據種種跡象表現,她與自己很可能有著某種親密的血緣關係,而蘇悉不想讓往後留有遺憾。
桌上是製作藥劑的各種器具,邊上還放著鵝毛筆和之筆墨紙硯,白白的澄心堂紙上畫滿了各種符號以及英文字母。畢竟在如此忙碌的時刻,蘇悉一切全憑本能,什麼語言方便便由什麼來而沒時間去顧及什麼。
淡淡的清香在室內彌漫,燒杯中的藥劑正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蘇悉一邊往裏麵加龍騰草,一邊細心計算著五種藥材的比重,在這當中他隻是偶爾抬手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很快有埋下頭去繼續忙碌。
要製作絕望藥劑,沒有黑茶花如何能行?不過幸好蘇悉之前早就將黑茶花放進玉瓷瓶中保存,而玉瓷瓶自身就具有保鮮冷藏的效果,即便藏上幾十上百年都沒有任何問題。
黑茶花可遇不可求,光是這幾片花瓣,就足以讓絕大多數藥劑師瘋掉,蘇悉當初也是在風破天的手下險險搶到的。蘇悉不舍地取下兩片花瓣,小心翼翼地放進了燒杯中,整個過程蘇悉的手一直都很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就將這寶貝磕著碰著。
將所有一切都做好已經是兩日後了。
蘇悉端著湛藍色的藥劑緩緩步出,凡她經過處,空氣中都彌漫著淡淡清香。
聶老頭雖然很想進入偷師,但是為了不打攪蘇悉這才強忍著沒進去,如今見蘇悉從裏麵出來,第一個跳過去急切嚷嚷道,“怎麼樣怎麼樣?成功了嗎?絕望藥劑不是要三天才能成功嗎?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總算聶老頭克製住,沒有碰蘇悉手中的藥劑,不過堂堂護國法師人人敬重的先天強者急躁的猶如毛頭少年,不免讓人覺得好笑。
不過在場的沒一個人笑話聶老頭,全都眼巴巴地望著蘇悉。
蘇悉唇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幸不辱命,總算是成功了。”
輕輕的一句話卻掀起千重浪!給他們帶去希望光明的同時,也帶著強烈的震撼。
絕望藥劑是什麼?那可是大師級藥劑啊大師級!
誰都知道藥劑學最需要的就是時間積累,這個領域裏沒有任何捷徑,更不存在所謂的天才,再怎麼聰明絕頂的任務,也需要在一次次的失敗中積累經驗,在很長時間的摸索中,去尋求一條登頂的道路,這麼年輕的藥劑師,而且還是這麼年輕的大師級藥劑師,她甚至還不滿二十歲啊……不止聶老頭,在場的那些人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大概是因為藥劑師的光環太過耀眼的緣故,以至於很多人都忽略了,這位藥劑師天才同時還是一位先天強者,很快進階九重天的先天強者。
聶清然望著蘇悉的眼眸很是複雜,有欣慰,也歡喜,也有歎息,同時還有一抹心痛一閃而過。其實他已經習慣了,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就一直在創造奇跡。空前絕後的學武天賦,高深莫測的藥劑大師,一次次驚奇之後他都有些麻木了,卻更見堅定了那個傳說中的預言。
她……其實根本就是她吧……
蘇悉清澈眸落到聶清然臉上,對他淺淺一笑,繼而抬步朝女皇陛下走去。
她要女皇陛下第一個醒來看到的就是她,因為她必須在女皇陛下看她的第一眼後露出的神情得到她想要的訊息。
將藥劑緩緩喂入。
此刻周圍的人已經極少了,隻有蘇悉,安亞,聶清然和聶重四人,不過四人八雙眼全都緊緊黏著在女皇陛下臉上,生怕錯過一絲訊息。
聽著女皇陛下細不可為的呼吸,蘇悉一顆懸吊的心始終沒有放下。畢竟,這還是她第一次製作大師級藥劑,而眼前的人很有可能與她的身世有關,鎮定如她也多少有些忐忑。
過了約有半個時辰的時間,藥劑慢慢發生了藥用,女皇陛下的幹裂的唇懂了下,輕輕嘟噥了一句什麼,聶清然大喜,坐在床邊輕聲呼喚,“母後,母後!你感覺如何?”
此刻,蘇悉坐在最鄰近女皇陛下的位置,聶老頭和聶清然激動興奮間也沒有察覺。
女皇陛下緩緩睜開眼,飽含威嚴的眸對上蘇悉,在那一瞬間,女皇陛下的瞳眸緊鎖,怔了怔,隨即眉宇緊蹙:“清汐,你怎麼出來了?快進去!”
威嚴,犀利,而且毫不容情地怒喝出聲,她的手直接將蘇悉往外麵推。
“母後!她不是清汐。”聶清然和聶老頭並不知道蘇悉早已夜探禁地,也不知道蘇悉早已經見過清汐,還以為蘇悉並不知道清汐的存在。
蘇悉饒有興致地望著女皇陛下,嘴角揚著那抹固有的笑意,似笑非笑,又帶著諷刺。
聶清然生怕引起蘇悉懷疑,對女皇陛下忙道,“母後,她是蘇悉,東雲國的蘇悉,又怎麼會是清汐呢?母後怕是病糊塗了吧?”
聶清然的提示那麼明顯,女皇陛下又如何不知?其實在她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便有所察覺。清汐天真浪漫,毫無心機,而眼前的女孩雖然長著一張與她極為相似的臉,但那眼底的睿智眸光中的淡定,以為那上位者的威儀,又豈是清汐能擁有的?
在那轉瞬間,女皇陛下就已經認出了蘇悉,知道了她的身份。
“咳咳咳……咳咳咳……”女皇陛下忽然劇烈咳嗽起來,蒼白的臉沒有半絲血色。
“母後!母後!你怎麼樣?”聶清然搶前一步,而蘇悉卻沒有順勢起身讓位,將最靠近女皇陛下身邊的那個位置讓給他。
就在剛才,女皇陛下那一瞬的反應已經完全出賣了她,她如今的咳嗽隻不過是在掩飾,至於她掩飾什麼……嗬嗬,自然是她的身世。蘇悉在心中冷冷一笑,她想,她還要繼續做點什麼。
“難道是藥劑發生了衝撞?還以由我來把脈看看吧。”蘇悉不由分說握住女皇陛下的手腕,而女皇陛下似想掙脫,她雖是先天,奈何病體還未複原,哪裏爭得過蘇悉?
人在說謊或者回避的時候,因為緊張,所以心跳會變得很快。女皇陛下本來剛剛蘇醒過來,心跳本是極緩的,但如今她的心跳如此之快……蘇悉抬眸看她,而她此刻也正在靜靜地打量蘇悉。
目光碰觸間,女皇陛下雖然想避開,但是上位者的強勢本能讓她毫不示弱地迎接蘇悉的目光。她知道蘇悉已經引起懷疑,而她不能再露出更多的破綻。
沒成想,蘇悉嚴肅的麵容猶如綻放的花朵,她緩緩地笑了,放下女皇的手腕,起身道,“沒有大礙,再休養三日便好了。”
將那個位置讓給聶清然之後,蘇悉知道他們母子有話要說,而且說的話題很有可能是關於她的,於是她便拉著安亞借故離開。這麼好的機會,蘇悉會平白放過?自然不會。
在沒人注意的角落,有一團巴掌大的圓鼓鼓毛茸茸的東西,正豎著耳朵聽牆角。
夜色濃濃,月朗星稀。
蘇悉負手站在殿外,望著朦朧的天空,揚起的側臉落寞而深邃。
忽然,她耳朵微動,犀利的眸朝左側射去。
“安亞,你先回去等我,我有點事需要去辦。”話音剛落,蘇悉的身影已經在茫茫夜色中失去蹤影。
安亞微微皺眉,剛才那個方向掠過一道黑影,出於盜賊的本能她也察覺到了,不過……唉,誰叫她輕功不夠呢,追不過人家反而還連累蘇悉,那不如不追。
這皇宮中看似安靜,實則危機重重,光有蘇悉和小雪狐,還不夠啊。
安亞暗自發誓,她如今已經十級了,一定要快點將靈力提升上來,成為蘇悉的好幫手。
蘇悉一路尾隨那神秘黑衣人而去。其實剛才在內殿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到了殿外潛伏的這個人,不過見他似乎沒有惡意,所以蘇悉並沒有出手,反而心生一計故意尾隨他。
能夠貼在殿外不被聶老頭他們幾位先天強者感知到,他的武功定然也在先天之列,而且他對皇宮路線了如指掌,他的背影又是如此熟悉,這一切都將他的身份展露無疑。
他極有可能就是那個毀滅真相的黑衣人!
蘇悉緊追不舍,那黑衣人也有察覺,他的身子在極為僻靜的小林子裏停下,轉頭靜靜望著蘇悉。
“是你。”蘇悉的話沒有疑問,有的是絕對的肯定。那雙清亮矜貴的眸讓她印象深刻,她相信如若他沒有蒙麵站在人堆裏她也能認出來。
“對,是我。”黑衣人眼角揚起微翹的弧度,神色間似有些輕鬆,卻不經意間泄露了他的心情。
“看到女皇陛下醒過來,終於鬆了口氣吧?你跟她究竟是什麼關係?”將他引出來可真不容易,不過也不枉費她耗費了這麼多腦細胞,因為終究是將他引出來了。
黑衣人劍眉微蹙,咬牙道,“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難道她早就知道自己會在今日現身?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她的心計也實在太可怕了。
“不錯。如若不是我放水,聶清靈又豈能那麼容易下毒?如若女皇陛下不是病危到死亡的前一刻,又豈能真正將你引出?不過你的良心也不算壞,終究還是在最後一刻出來了。”蘇悉緩緩地笑了,眼角眉梢卻沒有半絲笑容。
雖然冥冥中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不想相信這個她欲報仇雪恨的人與自己有血緣關係,但是事實的天枰已經往這邊傾斜了。就算她再聰明再睿智,也擋不住命中注定四個字。
什麼都可以選,但是父母二字,卻是一輩子都更改不了的事實。
“你……”黑衣人覺得此刻任何語言都化為蒼白,他頹然垂下眸,緩緩歎了口氣,“你的成長的太快太強,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那麼,現在你想抹殺這一切嗎?包括我?”蘇悉咄咄相逼。兩人說話像在打啞謎,但是彼此心照不宣。
“抹殺?嗬嗬……傻孩子,我怎麼會這麼做?你或許會憤怒,或許會不甘,但是這一切都是為了你,我又豈會……”自從得知那幾千年就流傳下來的預言開始,他就不得不這樣。
真相已經呼之欲出了……蘇悉從未覺得自己如此迫切如此緊張過。
“告訴我,我們究竟是什麼關係。”蘇悉捏緊拳頭,一步一步緩緩走到他麵前,雙眸如雲似霧,緊緊盯著黑衣人的瞳眸,眼中有著渴望和急迫。
“如若你一定要知道的話,那麼我告訴你好了,其實你是我的……”
黑衣人眸中閃過一道複雜光芒,趁著蘇悉毫無防備之時,兩隻手掌的五根手指向前並攏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尖銳的墜子,手臂晃動之間更是詭異莫測,仿若沒有關節般的來回纏繞,就像是兩條出洞的毒蛇,帶著一股陰森寒氣撲麵而來。
蘇悉頓覺得腦海中一道白光閃過,有種眩暈的感覺,回過神後,她的臉上頓時出現了駭然之色。
剛才那一瞬,她隻覺得渾身像被毒蛇纏繞,連靈魂都悸動了,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這可是靈魂操控啊。沒想到,黑衣人對靈魂方麵有這麼厲害的研究。
據說,初級靈魂操控可以讓人眩暈,到了中級,就可以對被操控者進行強行迷魂,而到了高級便能夠讓人失去記憶……至於大師級,宗師級別的,隻怕強行進入人腦或者進行靈魂剝離也是有可能的。
待蘇悉回過神後,她發現眼前的黑衣人早已沒了蹤影。
為何當初在林中的時候,他沒有對自己使用靈魂操控,而如今卻用了?他在怕什麼?
不過如今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費了這麼多功夫才將他引出,又怎麼可能讓他這麼容易逃脫?隻可惜小雪狐依舊在那聽牆角,不然有它在的話,追捕行動就容易的多了。
蘇悉看了下前後左右方向,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朝著她認定的方向追去。
皇宮禁地很快就到了。
上次就是在這裏相遇清汐,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讓她起了懷疑,如今故地重遊,讓蘇悉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夜色如水,禁地裏更是一片寂靜。
空中彌漫著淡淡的木蘭香。
蘇悉取出那塊黑巾,放在鼻翼聞過,沒錯,就是木蘭香的味道,淡淡的卻沁人心脾。
禁地並不是沒人守衛,但是這些對於別人來說高不可攀的存在對蘇悉卻如同虛設,她入禁地就如同入無人之境,輕鬆自在的很。
上次與清汐對話的時候,那神秘小木屋讓蘇悉印象深刻,如今她心中有數,知道上次咳嗽的那人極有可能就是黑衣人。
小木屋此刻正亮著一盞橘黃色的光芒,蘇悉停住腳步,靜靜立在原地。
如若隻有清汐一人,她自可以輕鬆應對,但是如今知道了那黑衣人會靈魂操控之後,她便開始變得小心翼翼了。這種詭異的法門早已失傳許久,卻突兀地出現在黑衣人身上,由不得她不小心。雖然他的武功在自己之下,但誰知道他靈魂操控練到哪個級別的?如若已經進階到大師級呢?
蘇悉極為緩慢地用靈識爬向小木屋,她感覺到裏麵有兩個人的呼吸。
其中一位是清汐,因為蘇悉與她接觸過,所以確認無疑。
至於第二個人,他的呼吸並不平穩,不時地咳嗽兩聲,似乎身患重病的樣子……這樣的人真的是那位黑衣人嗎?蘇悉不經在心底起了一絲懷疑。
正當她蹙眉之際,她忽然感覺到衣袖中有些發燙,取出一看,竟然是玉紋笛。
看到玉紋笛時,蘇悉不由地一怔。因為此刻玉紋笛竟然起了一種微妙的變化。原本的玉紋笛碧綠通透,青翠欲滴,花紋繁複環繞,但是眼前的玉紋笛卻似乎有了一些變化。
那碧綠的顏色竟然緩緩地朝酡紅色演變,而且原本觸手清亮的感覺竟然有一絲灼熱,而且這熱量還在不斷的上升……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蘇悉不由怔住了。
忽然,腦海裏傳出一陣痛苦申吟。
“姐姐……好痛……快些將我埋在玄冰寒玉下麵吧……小景要痛死了……”
熟悉的聲音從腦海中出來,蘇悉不由急聲道,“玄冰寒玉在哪裏?我到哪裏給你找玄冰寒玉去?”這東西她連聽都沒聽過,一時之間又從何處尋?
“咦,這裏……竟然是這裏……怪不得這麼痛。”小景的聲音斷斷續續,似是痛苦至極,卻又似驚喜無限,“那那那,那小木屋後麵三丈處有一塊水潭,姐姐快些將我埋進那裏。”
蘇悉腦門上掛著無數的疑問,但是見小景快掛斷的樣子,卻隻能將這些疑問咽下,應了他後將蘇悉隱藏在黑暗中,緩緩朝小木屋潛過去。想要去那玄冰寒玉潭,必先經過小木屋啊……
蘇悉小心翼翼地潛過去,小木屋裏偶爾傳來幾聲咳嗽,卻沒有別的異動。
玉紋笛變得越來越紅,周身散發出滾滾灼熱氣息,如若換做別人,隻怕早已將這滾燙的東西給丟了。
讓蘇悉感到稀奇的是,當她將玉紋笛放入玄冰寒玉潭的時候,這小東西竟然像是會遊水一般,在蘇悉的眼皮子底下朝潭子最中央的地方滑去,最後,豎著沉下,立在潭水最中央。
感覺到小景似乎沒那麼痛苦了,蘇悉蹲在潭邊開始與他進行精神交流。
“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灼熱?你又是如何知道小木屋後麵就是玄冰寒玉潭?”因為是腦波交流,所以並未曾引起小木屋裏那人的注意。
回到玄冰寒玉潭之後,小景猶如魚兒回到水中,顯得異常歡樂,歡喜道,“姐姐,你猜不到吧,我快要突破了,等我突破之後,我就是玉紋笛玉紋笛就是我,到時候我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出現在姐姐麵前了。”小景似乎刻意忽略了第二個問句。
蘇悉不由一怔,疑惑道,“你是說,等你突破後,你就不是虛體,而有了真身?”
“當然!我以前也是有實體的,等主人要用的時候,就化身為玉紋笛,哼哼,都怪那可惡的人!”
“那可惡的人是誰?姐姐幫你報仇如何?”蘇悉似乎捕捉到了一絲靈感,對著單純的小景循循善誘。
誰知這次小景卻並不上當,反而有些疑惑道,“那人不是被姐姐打死了嗎?為何姐姐還要為小景報仇?好奇怪喔……哎呀,不能說的……”說著,小景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再不多說一個字。
真是討厭的孩子,才剛問出一點呢,就又想起了他那怕遭天打雷劈的報應了。唉,蘇悉緩緩歎了口氣。
“什麼人?”裏麵傳來一道怒喝聲,隨之人影也閃了出來。
竟被清汐發現了,自己這次大意了。
原來一開始蘇悉的確與小景進行精神交流,但是等到最後,蘇悉卻是實實在在歎了口氣,這毫不掩飾的聲音卻正好驚動了小木屋裏的人。連清汐都發覺了,那人又豈會發現不了?
蘇悉看看玄冰寒玉潭,又看看眼前嬌喝著出現在眼前的清汐,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眼底眉梢帶著淺淺笑意,絲毫沒有回避的意思。
“是你?”借著皎潔的月光,清汐認出了眼前之人正是那日有一麵之緣的蘇悉,不由地放鬆了警惕,臉上閃過一絲狐疑,“你怎麼又過來了呢?”
長年累月沒有玩伴,見到蘇悉之後,她雖然心中歡喜,但是既然父親不歡迎蘇悉,那麼她也隻有從命了。
“出來散散步,沒想到走著走著就到了這裏,所以便進來瞧瞧你。”蘇悉睜著眼睛說瞎話。麵對單純的清汐,她總不能說,裏麵不斷咳嗽的那個人就是她追殺的目標吧。
“你走吧,這裏不歡迎你。”清汐耳聽父親咳的厲害,眼底有些焦急,瞪了蘇悉一眼後便轉身進去了。
沒等她關門,蘇悉早已貼著她腳後跟,隨著她一起進了小木屋。
小木屋外麵看著破舊,裏麵也沒什麼亮眼的擺設,下一瞬蘇悉已經將目光盯著床上那個虛弱的男子。
那是一個極美的男子。
他半靠在床頭,臉色蒼白如紙,但是那眉目卻無不給她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
他看著蘇悉,嘴角揚起淡淡的笑。
“果然是你。”蘇悉靜靜地望著他。沒有讓她失望,在那黑巾底下,是一張美到極致的容顏,不是勾魂攝魄的那種妖嬈,而是洗盡鉛華呈素姿的美。
“小姑娘,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咳咳……”他低頭,抑製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父親,你怎麼了!”清汐緊張地奔去,一手扶住他不斷顫動的肩膀,一手輕拍他的後背,見他似有好轉,轉頭冷眸怒視蘇悉,“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你來做什麼,但是現在請你出去,這裏不歡迎你!”
父親的病一直斷斷續續,沒有好轉,卻也不會像今日這般嚴重,所以這絕對與蘇悉有關。
蘇悉神色不變,視線直直盯著那男子,聲音卻對著清汐道,“如若……我可以治好他呢?這裏依舊不歡迎我?”
“你能治好父親的病?”清汐聞言,清麗的麵容亮起,驚喜地望著蘇悉,“這是真的嗎?你確定嗎?要知道父親的病可是讓所有的神醫都望而卻步的!”
“那些所謂的神醫能治好女皇陛下的病嗎?可是我能。”蘇悉的話極為狂妄,但是沒人會懷疑她的能力。要知道女皇的病讓整個北夷國的神醫都束手無策這才貼出皇榜,蘇悉不僅治好了陛下的陰陽紫闕,而且將聶清靈加了毒劑後演化而成的絕望毒藥也給解了。
“不,我不需要你的治療。”那男子斷然拒絕了蘇悉的話,“你走吧。”
“父親……”清汐公主跺腳,她不明白為何這麼好的機會父親竟然會拒絕。
蘇悉靜靜地望著他,忽然,她的唇角揚起一抹微翹的弧度,然後自衣袖中將那黑巾遞到他麵前,聲音輕緩卻毋庸置疑道,“你是怕我把脈的時候,看出你受傷的原因吧?嗬嗬,其實你不必再逃避了,我知道你就是他。”
在他微怔的時候,蘇悉已經閃電般抓住他的手腕。
“靈力反噬?”蘇悉臉色忽變,眼底露出一抹驚駭。
沒錯,的確是靈力反噬,靈力反噬與走火入魔不同,後者是練功的時候不慎,以至於奇經八脈受損引起,而靈力反噬一般隻有在進行靈魂操控的時候,因為被操控著意誌力太強而被反噬。
楚秋的眼眸亮了亮,卻又在瞬間黯淡下去。
終究還是被她知道了……事情已經漸漸脫離了他的掌控,等預言中的那一日到來,難道他要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嗎?叫他情何以堪?
“你已經知道了你想知道的,現在可以走了嗎?”楚秋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從未見過父親這種無助絕望的神態,清汐心中惶然,隻低低喚了一聲,“父親……”
“七年前,我失去了全部了記憶。”蘇悉冷冷地望著他,沉吟道,“至今,我也想不起那些記憶……那麼你的靈力反噬,又是從何時開始的?”
楚秋困倦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恢複迥然神光,齒間迸出一個字,“走。”
“好,我走。”蘇悉怔怔地望著楚秋,轉身之際,她拋出一句話,“我真的可以治好你。”而且她知道那靈藥從何處找尋。
其實她可以強行逼供,那病弱的男子,還有純真的清汐,兩個人加起來又如何是她的對手?可是在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之前,她不能這麼做。至於為何不動手……這隻能問她的心吧,為何會不忍傷害他。
蘇悉頹然回到房中,還沒等她推門而入,卻看到聶清然靜立的身影。
“蘇悉,母後似乎有些不好,你快隨我去瞧瞧。”聶清然二話沒說拉著蘇悉就走。
“到底是怎麼回事?”蘇悉沒好氣地哼了句。
“母後人醒了,意識也清醒了,但是那一身的武功卻似完全消失不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聶清然知道蘇悉愛胡鬧,但是也知道她不會拿這麼大的事開玩笑。
“失去靈力?”蘇悉驚聲道。
“師父檢查過了,母後就好像完全不會武了,就連一絲一毫的靈力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蘇悉喃喃自語。明明她製作的藥劑沒問題啊,不可能會出現這樣的問題,可是為何?
殿內極為華麗。
銅鏡花黃,彩衣霓裳,憑欄雕花。
一張精致的梳妝台擺在角落,兩三根烏黑的發絲盤旋著靜臥在鏡前,女皇陛下看著鏡中的容顏,臉色繃的緊緊,一種不怒自威的情緒感染了整個內殿,伺候的宮女太監大氣都不敢出,全都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女皇陛下。”蘇悉靜靜站在她身邊。
說實話,女皇與蘇悉的長的並不像,想比起來,女皇的眉要粗一些,鼻梁更挺,麵容更顯威武,雙眸不怒而威,但是兩人的氣質卻頗為相似,一樣的冷靜,一樣的冷血,一樣的冷酷。
“蘇悉,你過來。”女皇陛下自鏡中回身,叫蘇悉坐到她對麵的杌子上。
蘇悉沒有客氣,也沒有推辭,澄澈的眼睛裏倒印女皇的身影,她淡淡一笑便坐下,“聽聶清然說,陛下的靈力似乎消失了?”
“你知道原因嗎?”
“不是我做的。”蘇悉答非所問。
“朕知道,你不會這麼做的,朕知道想知道,朕還有恢複的可能嗎?”女皇陛下此刻不像高高在上,而是用一種平易近人的態度對待蘇悉。
“這要查探過後才知道。”蘇悉接過女皇陛下的手腕,細細診脈,一時間臉色忽明忽暗,最後緊蹙的眉角緩緩散開。
“怎麼?可以治好嗎?”
蘇悉點點頭,笑著道,“陛下體寒,靈力被絕望藥劑壓製住,所以一時之間難以引動靈力,隻要服下天地怒蟒的血液,激活靈力後,想必很容易就能好了。”
“天地怒蟒?那可是上古洪荒年代的靈獸,如今又從哪裏去尋?”
“我知道它在何處,陛下不必擔心,給我兩個月的時間將你尋回靈藥。”本不必要兩個月,但是蘇悉想起楚秋的靈魂反噬,不知為何她竟然想為他集齊藥材。
“兩個月……極好,那你去吧,慢慢找尋,遲些回來也無妨。至於安亞姑娘,就讓她暫且留在皇宮內,如何?”女皇陛下語氣略作停滯。
蘇悉靜靜地望著她,忽然,她緩緩地揚起唇角,點點頭,“就如您說的辦。”
轉身離開,不出內殿後,蘇悉才緩緩舒了口氣。
與女皇陛下說話,太費精神了,也難怪她身邊的那些人全都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出。
剛才她們雖然隻是最簡單的對話,但是話中的意思卻包含了許多含義,不過她依然不明白,女皇陛下為何要她暫時離開……
將這件事與安亞說了後,兩個人苦思冥想,卻終究不得其所。
“小雪狐呢?怎麼還沒回來?”蘇悉四處找尋也沒見到小雪狐,不由皺眉,剛才在女皇陛下的房內,她刻意瞧了一邊,並沒有發現小雪狐的身影。
“嗚嗚嗚……”一道小黑影從窗外飛竄而來,撲進蘇悉懷中撒嬌打滾。
“好了,現在不是撒嬌的時候,快點說說剛才你究竟聽到了什麼。”誰也不會留意到牆角的小雪狐懂人語,所以它是偷聽的最好工具。
誰知小雪狐卻極為茫然地搖搖頭,雙爪一攤,表示它什麼都沒聽到。
“怎麼會這樣?難道她們知道小雪狐是你的眼線?不然不可能不討論關於你的事啊。”安亞更加不解了,“可是小雪狐聽得懂人語的事,隻有咱們幾個人知道,這北夷國的人又是如何知曉的?”
蘇悉有一下沒一下撫著小雪狐的皮毛,忽然,似乎想到什麼,她的動作略微停滯。
“怎麼了?”安亞發現她的異動,疑問道。
蘇悉嘴角爬上一絲苦笑,搖了搖頭,“倒是我疏忽了,隻怕他們比咱們還更早知道小雪狐的玄奧。當初在東雲國,隨著先帝一起去打獵的時候,聶清然曾提到過小雪狐是萬年難得一見的玄狐,還說了當年的顏清前輩也有一隻這樣的玄狐。顏清前輩是北夷國的開國女皇,她的事跡北夷國皇室自然最清楚。”
自從進了顏清前輩曾經居住過的那個秘洞得到藥劑師大全以及那三分之一的地圖後,從上麵的英文字母依舊漢語拚音等關鍵特性上,她確定這位顏清前輩是穿越同行,隻是,除了同是穿越人士之外,她們兩人之間是否還有別的關聯呢?
畢竟……似乎她的很多事都跟顏清前輩聯係在一起。一次是巧合,兩次是偶然,那麼三次,四次,五次呢……這麼高的頻率,讓蘇悉想忽略不計想自欺欺人都不行了。
“安亞,我去尋天地怒蟒,你和小雪狐留在北夷國皇宮。”蘇悉最後還是決定出去。
“你一個人去?會不會有危險啊?聽說那天地怒蟒極為厲害,先天強者都未必打的過它呢,你還是帶著小雪狐一起去吧,不用擔心我。”安亞推卻道。
“小雪狐除了保護你,還有別的用途,你就不用推辭了。”蘇悉笑著將她與天地怒蟒的交情說一翻。既然天地怒蟒連血淚珠都舍得給她了,找她借點血又有什麼難的?
解釋了一通之後,安亞也就同意了。
其實蘇悉將小雪狐留下,一方麵是保護安亞,另一方麵是叫它留意玄冰寒玉潭裏的小景,畢竟那裏靠近小木屋,也隻有小雪狐才能行動自如。
交代了一翻後,蘇悉當夜便離開了。
想到天地怒蟒,自然不免會想起當初與衛淩風經曆的一切。當日,他為了救她,不惜以性命相拚,在他被怒蟒擊落的最後一刻,那雙飽含深情眸照的蘇悉心口糾痛。
原以為不去想就可以將他遺忘,然而事實卻給她一陣迎頭痛擊。
如果能遺忘的,不用刻意遺忘就可以忘記……
隔江城一連下了幾日雨,路上並不好走。
在昏暗的光線下,這一帶的荒野幽暗,山巒層疊,路麵滑膩南行。
蘇悉站在山巔尋找方向,很快她便發現東邊那個山坳裏點點燈火,臉上不由地露出一絲笑意。當初衛淩風鬧脾氣,扛了她上馬亂走,結果到這地界,沒成想當日竟然下起雪來,將下山的路給阻了,沒辦法他們便隻能夜宿那個小村子。
物是人非事事休……蘇悉臉上的笑意漸漸暗淡下來,終究還是歎了口氣,轉而往反方向行去,那裏才是天地怒蟒的窩。
她記得當初她答應過,等她有空的時候一定過來陪它住些日子,沒想到隱逸村一下就耽擱了兩年,不知道天地怒蟒是否還記得她。
蘇悉一邊想一邊在林間行走,正在這時,她忽然發現了情況有異。
在距離那片山崖的不遠處,出現了一高一矮兩個人,他們分別包裹在銀色鬥篷和黑色鬥篷中,不知道他們是何時出現的,但是用零食查探卻查不出他們的靈力,看起來他們隻是普通的遊客。
可是,會有普通的遊客在這個下雨的日子優哉遊哉地山林裏鑽?
天地怒蟒不喜人類進入它的領地,而他們兩個看起來卻似乎懵懂不知,到時候如果觸怒了天地怒蟒,隻怕頃刻間便會性命不保。
蘇悉本不想多管閑事,但是看到那銀色鬥篷,她不知為何心中忽的一軟,鬼使神差便朝他們行去。
“你們好。”蘇悉笑著朝他們打招呼。
對麵的兩個人停住腳步,而救在這一瞬間,那銀色鬥篷裏的男子被風吹起的銀發和他那銳利森寒的紫眸,離開讓蘇悉忘記掉了剛才已經想好要說的話。
心的震撼,在這一刻悸動。
那是一雙怎樣的眸?霸道,犀利,投過來的視線像在看一隻低賤的螻蟻……
他過肩的銀發隨和微風起伏,有幾縷拂過他古銅色輪廓分明的臉龐,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光,像磨礪的鋼鐵。
麵對她的問候,對方並沒有的哪怕事一句話的回答。她麵前的這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宛如一座雕塑,帶著以堅實的冷意站在那裏,一雙淡紫色的眼眸凝視她,很霸氣以及威懾力,這讓蘇悉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此刻的她仿佛被強大玄獸盯住動彈不得,強大如天地怒蟒都不曾帶給她這樣的驚懼感,但眼前的男子做到了。
盡管他們之間隔著一段距離,但是那目光仍然讓她局促忐忑,就好像她在他麵前弱的任人宰割,她很不喜歡這樣的無力感。
不過那種不安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太久,可能是感覺到了她的局促,男子眼中的威懾力漸漸消失裏,但他仍然審視著她,不,與其說是審視,不如說那是漠然的鑒定,與鑒定寶石一般的鑒定,眼底專注卻沒有一絲好奇。
蘇悉咽了咽口水,想起她之前的目的,深吸一口氣鎮定道,“前麵似乎有危險,如果可以的話你們最好不要去了。”
那男子眸光停了停,他抬腳朝蘇悉走過來,慢慢地接近。不知為何,蘇悉心中忽然產生一種壓迫感,隨著他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這種壓迫感越來越重,幾乎令她有些呼吸困難。
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蘇悉忍不住想要向後退,可是理智卻告訴她,這人根本沒有任何威脅,不提他身上毫無靈力這點,而且他看起來真的明明就沒有惡意的。
蘇悉隻糾結了一瞬,因為銀發男子根本就沒有搭理她。緩緩地從她身邊走了過去。居然沒再看她一眼,跟著的另一個矮個子倒是瞥了她一眼。然後也迅速跟了上去。
看著兩人遠去地背影。蘇悉忽然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什麼表示都沒有。就這麼走掉了?
不過他們行走的方向倒是與天地怒蟒是相反的。
似乎感覺到蘇悉探索的目光,忽然,銀色鬥篷男子停住腳步。
雖然她的麵容陌生,但是為何卻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他承認她很特別,似乎她的身上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使她看起來極為不尋常。
是淡然?獨立?孤單?茫然?或者還有點什麼。盡管如此,可他並不好奇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也不好奇她為什麼要擋住他地去路,他還有他要做地事情,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但無論怎麼說。他倒也不討厭她。所以,他又給了她一次機會。
她不會是她,所以他沒有必要浪費時間。
“我還有事,下次見。”銀發男子出乎意料地開口,隨即抬步離去。
他身邊那低矮的隨從好奇地掃了蘇悉一眼,繼而跟上他的步子快步而行,轉眼便出了蘇悉的視線之內。
原來不是啞巴啊……蘇悉看著他們消失在森林中,自嘲地笑了笑,真是奇怪,剛才麵對他時,自己為何會有一種戰栗感?明明從他們身上感覺不到絲毫靈力啊。
忽然,蘇悉忽覺心頭一涼,一種恐懼爬上胸口。
她感覺不到對方擁有靈力的情況有兩種,一是對方真的沒靈力,二是,對方比她強太多,高過一個階段。所謂一個階段,指的是一至十層為一階段;先天中百散仙,九重天,一線天三者合起來是一個階段;
原遊雲進階到一線天的時候,她依然能夠感覺到他的靈力。
如此說來,那人有可能是廢柴,也有可能是一線天之上的強者?蘇悉一下子怔住了……
那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他有什麼目的?蘇悉在心中思索著,不過饒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最後隻得將這件事拋到一旁。
算了,不管他是誰,隻要他對自己沒惡意便行了,如今最重要的是跟天地怒蟒討點它的血。它那龐然大物般的噸位,要點血應該不難吧。蘇悉一邊笑著一邊朝山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