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下)
大結局(下)
月光幽冷的懸掛在天空,漆黑的蒼穹籠罩整片草原,但原本的安逸祥和已經被刀劍聲響打破。雲傾站在嵐馨的對麵,與她四目相對,狂肆的冷風中夾雜著草地上的碎屑,飄舞卷起,她眯了眯眼睛,素手成拳。
“發生了什麼事?”孫恒初他們都被這聲巨響驚動,紛紛踏出了帳篷,圍聚到這邊來。雷霆被嵐馨壓在草地上,酒壺甩在一旁,看他僵直的身軀就知道必然是被點了穴道,但是一雙如雷般的眼睛卻怒火炙熱的瞪著身上的女子,似乎恨不得將她給撕了。
嵐馨見驚動了孫恒初等人,顧不得臉頰上被雲傾甩來的酒壺碎片劃破的傷痕,雙目惡毒的瞪視著身下的雷霆,咬牙道:“敢殺陛下的侍從,哼,你以為本姑娘當真會放過你?”,說著,高舉長劍就刺下。
雷霆咬緊牙關,似乎也知道今日難逃死劫,便喝道:“他媽的,原來楚桓也不過隻是一個陰險狡詐的小人,什麼狗屁賢王,去他媽的,裝斯文裝正派倒是無人能及”,咆哮聲震動了整個無垠曠野,在風中呼嘯。
可是這樣的謾罵卻讓嵐馨眼底的殺氣更濃,她劍指心髒的位置,雙手握住長柄,起身用力的刺下。千鈞一發之際,雲傾咻的從袖中抽出白綾束住她的腰身,猛地一扯,讓她落下的劍刃直直的刺穿在草坪上。
嵐馨一個重心不穩摔倒在地上,她抬頭,陰沉的眼神帶著恨意的狠瞪著雲傾,拔出長劍斬斷了白綾,飛快的衝上前來。雲傾輕盈的躍起閃躲,從月白長靴內抽出鳳麟匕首,素手反握,擋住了嵐馨轉身斜劈下來的長劍。見人碰觸,火花在空曠的草原上劃出如流星一般的火光。
“冷婉兒,我殺了你”嵐馨被火光閃了眼,有瞬間的盲黑,她頓時胡亂揮劍。雲傾瞬間退了三五步,身後孫恒初等人都已經趕到,他們見狀,先解開了雷霆的身上的穴道,又衝上前去,將雲傾護在身後,都拔出了身上的武器對峙嵐馨。
嵐馨恢複了視力後,見眼前多出了幾個人影,嬌美的麵容頓時猙獰可怖,她咬牙道:“妖女,沒有想到即便是離開了金陵,還有有那麼多的男人願意擋在你的麵前,你還真是一個三貞九烈的皇後啊,竟然與這麼多男人糾纏不清。”
“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賢王楚桓的愛妾嵐馨姑娘啊,楚王陛下的品味也真是特別,居然將這種喜歡三更半夜持刀舉劍的女人放在臥榻之旁,也不怕那一日有性命之憂,哈哈哈……”孫恒初身側的一個與雷霆身材極為相似的大漢突然朗聲大笑的說道,隨之扭頭望向惱怒的拍打身上的灰土和草屑的雷霆,嘻嘻的道:“嘿,雷霆,我剛才遠遠看著,好像你被這妞占了便宜啊,美人在懷,你怎麼能躺著呢?”
雷霆怒瞪向那名高壯的男子,而那男子卻依舊嘻嘻哈哈哈的沒玩,甚至將嵐馨都激得又惱又羞。嵐馨知道自己寡不敵眾,所以突然將原本指向雲傾的長劍突然轉彎揮向了那名嬉笑的男子。眾人隻覺劍鋒一轉,都還沒有回神,便見嵐馨已經飛身躍起。
雷霆一僵,雲傾腳下發力,也跟隨躍上,素手扣住了她的劍鋒,二人瞬間以長劍為中心在空中翻滾了起來。
周遭的人都是一陣驚呼,此刻,數百米外的楚桓等人似乎也察覺到了空氣中暗湧的殺氣和怪異的聲響,二人策馬奔向這裏。
雲傾和嵐馨在空中交手,四目冷對,一個長發披散飛揚,如同魔女,一個一身月白飄然,眸逛清冷。嵐馨又向雲傾襲上一擊,雲傾扣住她的手腕,用力反剪,嵐馨悶哼一聲,顯然沒有想到雲傾的力氣竟然大得如此驚人。一陣狂風飛舞,二人轉旋落地。
“嵐馨?”楚桓身側的男子看到與雲傾交手的那名黑衣女子,突然驚詫的叫道。
“不是她還能有誰?”孫恒初身側,剛才差點成為嵐馨的劍下冤魂的男子心有餘悸的冷笑道。孫恒初麵無表情,神色陰冷,目光對上楚桓的劍眉緊黜的含怒眸子,淡淡的道:“楚王陛下的屬下夜襲本汗的營地,這未免有些不夠光明正大”
楚桓眼底冷意凝聚,看著眼前的一白一黑打鬥,交鋒,分開,冷聲道:“嵐馨”
嵐馨似乎自知惹怒了自己的主子,可是倔強的脾性和視死如歸的強硬卻讓她紅了眼。她看了一眼楚桓,卻道:“留著這個妖女一日,公子的心便被牽絆一日,匈奴和軒燁國也可能隨時對北楚產生威脅,王上舍不得,不如就讓奴婢來為王上將這段舍不下的情緣斬斷”
“放肆”楚桓怒喝。嵐馨握劍的手一顫,顯然是懼怕自己的主子,可是她咬了咬牙,竟然不顧及楚桓的威嚴,嬌叱一聲,再次揮劍衝向雲傾。雷霆見狀,已經忍無可忍,他呸了一口,飛快的上前,飛起一腳踹在嵐馨的胸口,嵐馨沒有防備,結實的挨了這麼一腳,她身子晃了晃,隨後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事情發生得太快,眾人都傻了眼,雲傾也怔住,不過這倒是符合雷霆的性子,他向來都不懂得什麼叫做憐香惜玉。
“該死的契丹人”突然,雷霆身後也暴起一聲怒吼,他還來不及回頭,一道寒光就躍起,長劍劈下。孫恒初眼神一沉,因為雲傾就站在雷霆的身側,他飛快躍起擒住了那男子的手腕,猛地反戈,隻聞卡擦一聲,骨骼斷裂。
“啊……”那男子淒慘的長嘯,聲音如同森林的狼嚎。
躺在地上的嵐馨看到這一幕,一時心急,怒火攻心,又吐了一口鮮血,隨之卻倔強的撐著長劍起身,腳步踉蹌的道:“一人做事一人當,這是我嵐馨自作主張,今日敗了也不怨怪任何人,但是這件事也與王上和弘侍衛無關,所以還請大汗放過弘侍衛”
“放過?”孫恒初看著雲傾沒事,眼底的戾氣散去了些,但殺意卻濃鬱,他冷冷的掃向楚桓,道:“按照道理說,這裏是軒燁國的境內,本汗不該動手,不過陛下的這兩個屬下竟然如此大逆不道,幾次欲要刺殺本汗的兩位客人,若非時機湊巧,他們早已得逞,所以,本汗絕不能放過這兩個人。”
雲傾看著孫恒初緊繃的麵色,垂下眼,不想再去看楚桓的神色,因為她知道,這件事決然不是他的意思。
“成王敗寇,願賭服輸,既然我們已經被大汗抓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是我隻說一句話,此事是嵐馨一人的主意,與王上還有弘侍衛無關,弘侍衛剛才出手,隻是因為看到我受傷而已”嵐馨的傷勢不輕,她捂著胸口,聲音急促而虛弱,可見雷霆剛才那一腳,是下足了力道。
“這是屁話,不關這個姓弘的事?你這個臭婆娘現在說的輕巧,你說與他無關就無關?什麼成王敗寇,願賭舒服?你是自己沒得手,才說這些屁話,若是剛才你得手了,說這些屁話還有什麼用?”與雷霆並肩的男子罵罵咧咧的吼道,隨後上前道:“大汗,別聽這個毒婦的話,若是雷霆在夜深時還未入睡,冷姑娘又會些拳腳功夫,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她現在沒有得手,便在這裏叫嚷著要脫離關係,哪裏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嵐馨麵色蒼白,她依舊很恨的瞪著雲傾,隨之猛地叩跪在地上,眼神堅毅而含恨的對著楚桓重重的磕了幾個頭,道:“奴婢違逆王上的聖旨,私自行動,讓王上蒙羞,奴婢萬死難辭其咎,今日,嵐馨就在此地為王上盡忠了”,說罷,舉劍刺進了自己的身體。
鮮血噗的一聲噴出,染紅了清冷月色下的草原,眾人頓時目瞪口呆,就連雷霆和雲傾都怔住了。一旁,被孫恒初製服住的弘侍衛見狀,雙目赤紅,對天長嘯一聲,隨後分離掙脫束縛,叩跪在地,也道:“是屬下沒有能夠盡心盡力,以至於嵐主子慘死他鄉,屬下該死”,猛抬雙手,暴起一拳擊在了自己的天靈蓋上,頓時間,麵部七竅流血,慘不忍睹。
雲傾驀地閉上了雙眼,扭頭不看這一刻的淒慘,更不想再去看楚桓此刻的神情。似乎,隻要有她存在的地方,就已經會血腥不斷,她深吸了一口氣,少許,在周遭寂靜的壓抑時,緩緩的道:“雷霆,我們還是去雲山吧。立刻拔營出發”
“雲傾、婉兒”孫恒初和楚桓同時急促的呼喚。
“太多的殺戮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你們還念及相識一場的情分,就到此為止吧”雲傾的聲音極為冷淡,且帶著無可抗拒的決絕,大步向馬車走去。
雷霆沉凝片刻,目光冷冷的掃過地上的兩具屍體和孫恒初、楚桓及眾人難看的神色,冷哼一聲,道:“她隻想歸隱雲山,過平靜的生活,可是你們偏偏不如她的意,一路上幾次刺殺,血腥殺戮從不停歇,卻又冠冕堂皇的說這是為了保護她,給她一切”,說完,雷霆扭頭就跟隨上雲傾的腳步,隻將帳篷的內的被褥放在馬車內,其他的東西都丟下,甩鞭駕馬,趁著清明的月色向前方駛去。
雲傾坐在馬車內,依靠著紅漆雕花的扶臂,顫顫悠悠的隨著馬車的顛簸搖晃,她緊閉著眼睛,不願去看身後那些曾經相識的人的各種神色,更不想再去聞那些帶著無奈憤怒和憎恨的血腥氣息。
如果一切因果都是因利用和緣分而引起,也就也讓一切在這片殺戮和血腥中結束。
佛曰,孽緣孽了,可得善終……
雷霆駕著馬車一刻都不停的出了軒燁國的邊境,直向荒地而去,連續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已經將身後的兩派人馬甩得極遠,第四日清晨,已經聞到了屬於大雪山的冰寒的氣息,雲傾撩開垂簾,隻見四周一片白茫茫,天空中也飄揚著鵝毛般的雪花,落在馬車頂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又走了將近一個多時辰,雷霆翻身下馬,攙扶雲傾下了車,二人站在雪地上,並肩仰望似高聳入雲的大雪山,臉上都帶著輕鬆的神色,終於到了這裏。隻是,一旦去了山頂,塵世情緣,甚至與骨肉親情,就要永遠的被拋在身後,與她隔絕了。
“決定了嗎?”雷霆深深的凝視雲傾。
“都已經到了這裏,難不成你還能送我回去?”雲傾淡淡的笑著。
雷霆低下頭,沉凝片刻,竟分外認真的道:“若是你覺得放不下,我也一定會將你平安送到皇帝身邊,或許,你可以在皇上駕崩,或者太子足以獨當一麵的時候再傳信給我,讓我去接你……”
“不必了,我們上山吧”雲傾打斷了雷霆的話,抬步向山上走去,似乎生怕他再說下去,自己就會動搖一般。
雷霆看著雲淡泊的身影和那在寒風中飄飛的月白長裙,眼神沉了沉,又仰望了一眼如入雲霄的雲山之巔,剛毅緊繃的麵色露出一抹釋然的神色,隨即大步跟上,且一番路途上的壓抑,大聲嚷嚷道:“雲傾,你等等我,你走那麼快幹什麼?告訴你,我可是你的火夫,扔了我,你就等著餓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