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韓銘沒有去急著去聯係何三,而是打算摸一摸當地的情況,好把接下來的行動理了一遍。
作為特殊的金三角地區,宣州有著獨特的地理優勢。這裏人員混雜流動性極大,能夠提供的消息實在太多。
“大虎,找幾個機靈點的,去村裏多走走。”
趙大虎和韓銘相處了半個多月,立馬從這番話中提取出了要點,並安排了相關人員去下麵走訪。
“公子,我們要在這停留多久?”
看著一臉急切的下屬,韓銘不經意間露出笑容,這人還真是急。
每個進入親衛隊的人,都要進行家庭底細和社會關係核查,這個純屬自願不說也可以,但信息必須真實,查出造假開除軍籍。
雖說是民主原則,可就憑這個無所謂的態度,好不容易才脫穎而出的人,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生怕有什麼漏掉的。
大家處在同一起跑線,想要得到將軍的器重,憑啥呀?自然是掏心掏肺,不能有絲毫隱瞞了。再說了,這又不是什麼秘密,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
秉持著這個態度,這頭一千名的親衛,家庭成員和人際關係的資料足足裝了幾個大箱子。
韓銘也不是每個都會去看,他要的是以防萬一,先君子後小人。
在隨意抽選的信息中,就有趙大虎的家庭狀況,裏麵記載的東西著實讓人震驚,想忘記都難。
趙大虎,長安安平縣崗上村人士。這個村莊一百來戶,因靠著京城還算是個富裕的地方,可村子裏的趙家卻是唯一的困難戶。
崗上村隻有一戶人家姓趙,是開國後從外地逃亡過來的,特別有名。而其出名的地方,在於人丁興旺。
當初逃難時,來的隻有趙大虎曾祖一家三口,到現在幾十年過去,都快占村裏小半人口了。
他曾祖父時時感慨自家人丁單薄,又是外地人,怕被人欺負。於是在官府給他分了田地,生活平穩後,開始瘋狂地給家族開枝散葉。因此,趙大虎光爺爺輩的親人就有七個。
之後他們繼承了父親的優良傳統,也拚命生娃,所以有了幾十個叔伯。到了他這一代,那更是不得了了,同輩兄弟都不叫名字,而是什麼七十一弟,三十六哥這麼叫。
韓銘第一次拿著那比別多厚實許多的材料,也是被嚇得不輕。看著那近百位男丁,十來位女娃,趙半村的綽號,名副其實。
他後來還特意調查過,發現趙大虎家很有意思,每一代的男女比例基本控製在七比一左右。比如爺爺那輩,隻有一位姑婆。
這個時期,壯勞力多肯定是好事,可超出了承受範圍就沒轍了。地就那麼多,他們有再多的人也沒用,隻能閑著。
之前有路引和戶籍的限製,離開家鄉去打工是行不通的,日子其實都快過不下去了。大男人有力氣,可消耗的食物也多,一個家族的開銷實在不小。
在沒辦法的情況下,他們開始輪流進城打點散工,抗個大包啥的,或者農忙的時候幫著村裏、村外幹些農活勉強維持生計。
據趙大虎本人講述,若不是老太爺下了令,每個叔伯家裏的孩子不能超過五個,他估計還能再多百十個兄弟。
作為這一代最有出息的人,他身上的壓力大到沒邊,迫切想要立個大功勞去改善家裏的狀況。
韓銘收起思緒,讓他坐下,問道:“大虎啊,你家那麼多人男丁,怎麼會日子越過越差,隻能去賣自己的勞力呢,沒想過去做點什麼小買賣?”
趙大虎抿了抿嘴,堅定地搖頭,“不行的,農商屬於兩種戶籍,要做買賣的必須改換戶籍,那多不劃算。家裏的地種糧食都不夠吃,很少種菜的,也沒什麼可以賣。”
“不是,你不會告訴我,你們家這麼多人,還沒有分家?”
說起這個,趙大虎很是自豪,“那是自然,我曾祖還在呢,肯定不能分家。他老人家看到這麼熱鬧的一大家子,開心的不得了,怎麼舍得分出去。”
這個理由還真是沒法去反駁,在現代也有很多老人,擁有這樣的執念。
明白了原因,韓銘有點同情這個小夥子了,這和韓家有些類似,隻不過時間更短,更能生育而已。
他拍了拍趙大虎的肩膀,說道:“既然把你們弄過來,就絕不會讓人空手而歸,耐心些,之後有你們表現的時候。”
“公子,我知道的,不差這一時半會。我就是不明白,現在幹嘛要耗在這裏,直接進到揚州,和其他人彙合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