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那條手臂與常人的大小粗細幾乎無異,但見它扭動了幾下,便仿佛粗大了好多。不一會兒,就長得如同兩條巨蟒一般粗細。窗框已經被那粗大的手臂擠得彎曲變形了,玻璃也慢慢顯出了裂痕。隻見那雙慘白的手腕上,赫然印著兩團紋身圖案——一對骷髏的形象。這圖案好像在哪裏見過,卻一時又想不起它的來曆。隻見那雙手已經緩緩地伸過來,玻璃窗已經被擠碎,一片片尖銳的玻璃將那雙手臂割得鮮血淋漓,而那雙手顧不得這些,依舊捏緊雙拳朝我這邊撲來。
我當真是怕到了極點,竟不知隻有在夢中才見得到的魔鬼般的手臂居然出現在現實中。我多麼希望這是一場夢,偏偏這又是如此真實,我將眼睛揉了又揉,還咬了一口手指,咬得我一陣鑽心的疼,卻也不見自己從惡夢裏醒來。不,這不是惡夢!而是真真正正發生在眼前的事!夢中的魔手跑到現實裏來向我索命了!怎麼辦?它們就要過來了。就憑著這雙粗壯的手臂,將我撕成一片一片也是綽綽有餘的。
說時遲,那時快,但見這雙手臂宛若是我夢中追趕我的那條催命的魔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張牙舞爪地撲過來抓向我的頭顱。我隻覺得一股勁風直刺麵門,就在我的腦中一片混沌,身體已麻木僵硬,搖搖欲墜之時,我的右手觸到了那把桃木劍。我機械地拿過它,機械地抽出了劍身,盡管我明知這東西絕對抵禦不了眼前的這場現實的惡夢,但也聊勝於無了,我隻得將它象征性地拿在手中,機械地指向了那兩隻手。但覺得手中的桃木劍忽然發出一陣陣宛若龍吟的聲響,也不知是不是危機時刻的應激反應,我發覺仗著木劍以後,原本使不出半點氣力的身體頓時平添了幾十倍的力量,猛地衝向了那雙惡夢裏的魔手亂砍,一時情急,也顧不得什麼招式了。那雙狂蟒般的巨手又發了瘋似的張開十指朝我抓來,將我周身上下的衣物抓得漏洞百出,臉上、身上都留下了道道血口子。危急時刻,一時間也不覺得疼痛。
我揮出的每一劍都出其不意地砍中、刺中了這雙手的要害,每根手指幾乎都給我砍出好幾道血口子,左掌更是被我刺出了一個透明窟窿。這桃木劍居然並非我想象的那樣全無禦敵之功,每刺出的一劍都將那魔手擊傷了。一股股黑血從那手上噴濺出來,濺得我滿臉、滿身都是;那雙手倒也並非鋼筋鐵骨,每傷到一處,總會往後退好幾公分。此刻我什麼也不知道了,隻能下意識地揮劍砍、刺,將眼前的魔手砍得鮮血直流,仿佛是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我背後,提示著我的一舉一動。最後,隻聽得“哢嚓!哢嚓!”兩聲,那雙魔手的兩根拇指赫然被我應聲砍斷在地,桃木劍卻絲毫沒有損傷。我一愣,也不知自己是哪來的如此神力?那雙魔手也似乎已明知不敵,稀裏嘩啦地撞開了四下窗戶上的碎玻璃,消失在茫茫夜色當中……
我仿佛仍舊沉浸在剛才駭人的那一幕裏,不停地喘著粗氣,同時右手仗著桃木劍,指著那雙魔手的去處,仿佛它們隨時會回來一樣。但此時此刻我的體力已所剩無幾,若是它們再回來,隻怕是再也擋不住了。而桃木劍也由剛才那般發出龍吟之聲漸漸歸於平靜,已不發出半點聲響。此刻,我才漸漸覺得奇怪,這杆看似普通的木劍為何能助我打退那雙魔鬼之手呢?
洗手間的地麵上血跡斑斑,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可怖。被我砍斷的那兩根拇指落在浴缸裏了,想必那也已經不足為害。當下,我頓感一陣驚懼:難道,真是夢中的那魔手來找我索命了?夢境可以千奇百怪,但為何我在現實生活中竟遇見了我惡夢裏的魔鬼?它們是為何……
此刻我忽然腳下一踉蹌,所有思緒皆顧不上細想了,因為在一瞬間,我漸漸覺得筋疲力盡,手中的桃木劍也仿佛有千斤之中,右臂軟軟地垂了下來,再也抬不動了。原先渾身是不完的力氣亦是在一時之間去得無影無蹤,此刻要我動上一動簡直比登天還難。但我不能就躺在這裏,我得去拿些東西將這裏的一切收拾幹淨,不能讓若蘭姐一覺醒來以後見到這血腥的場麵!我也不顧一身的汗水,咬緊牙關,憑著體內僅存的一點力氣朝臥室挪去,去取門後的那塊抹布。但當我剛挪到我的床邊,立時眼前一黑,“咕咚”一聲跌倒在床邊的地板上。一陣暈眩過後,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