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乎乎的木樓板,塗著白石粉的土磚牆,潮濕的泥土味,昏暗破舊的房子。
似夢似幻,整整三天,譚文濤才確定,自己從2020年夏返回到了1983年3月初了。
現在,他坐在了爺爺奶奶睡過的房子裏,看著發黑的小木窗,在想著,這是上天給了我一次重燃激情歲月的機會了?
“文濤,還不起床啊。”
“四嬸來了。”
一聲驚雷般的叫喊,從屋外傳來,驚得正發呆的譚文濤馬上答應著:
“姆媽,我起床了。”
他的記憶中,四嬸是他的媒人,半年前,給他訂了一門親事。今天卻是來為女方退婚的。
這是學區要精簡一名老師,別的老師見自己的水平比父親差,怕被精簡掉,就把父親和那些優秀老師交流經驗的教學筆記交給了學區領導,誣陷父親抄別人的教案。
學區領導明明知道是怎麼回事,卻沒有聽父親解釋,還勸父親自己辭職。
未婚妻家知道了父親的事,認為是被開除了,派媒婆來提出了退婚。認為他家裏太貧窮了,難有出頭之日。
之前的譚文濤,痛哭了幾天,還鬱悶了幾個月。
現在的譚文濤,馬上打開了門,穿過了別人家的堂屋,看到母親的背影,跟著回到了自己家裏麵的幾間房子。
四嬸臉色拉得長長的坐在凳子上數落著:
“譚老師娘子,你還要我去勸,我勸什麼啊。”
“以前,人家是看到譚老師當老師,你家裏再窮,一個月還是有點錢。不在乎。彩禮都隻要了八十八元錢。”
“譚老師現在被開除了,不當老師了,你家又欠了那麼多債。人家的閨女,不可能跑你家裏來受窮受苦啊。”
譚母馬上辯駁著:“我家的,是自己辭職的,不是被開除的。”
“你別聽別人亂嚼舌根。”
“這花無百日紅,人無一世窮嗎。”
“我家現在窮,以後還是有翻身的機會啊。”
四嬸拍打著手掌叫道:“哎呦呦,你真會說話呢。”
“以前你這話,我相信。現在打死我都不相信。”
“文濤天天發癲,想當作家,家裏的活都沒有幹什麼。”
“那麼懶,哪裏有翻身的機會啊。”
“是我,生了閨女,寧願塞回肚子裏,都不會嫁到你家裏來。”
譚母被四嬸氣得淚水盈盈的:“四嬸,你別這麼看死了我家啊。”
“隻要我家文濤結婚了,有老婆管著了,就會勤快起來的。”
“好些伢子,開始都不勤快,結婚了都勤快了啊。”
四嬸哼道:“就是勤快了,又怎麼樣。”
“你家在信用社就欠了那麼多貸款,外麵欠了一大圈的債。”
“你和譚老師又不會打算,還在街上拉人回來喝酒。”
“麼有酒喝,就又去賒賬。哪有這麼當家的啊。”
“這一輩子都難有出頭之日。”
“等下輩子吧。”
譚文濤聽得這話,就是記憶中的情景呢。
當時,自己被四嬸氣得哭了起來。
現在,譚文濤冷冷的說:“四嬸,你不來幫他們退婚,我都想要你去給我退婚了。”
“女的姿色沒有姿色,人品沒有人品。”
“當初不是我爸喝醉了酒答應了,我才不會答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