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幸聆聽皇主子天恩,是奴才的福分。”靜嘉膝蓋頭子沉得跟秤砣似的,“奴才銘感五內,自當跪著聽您訓話。”
皇帝被她一臉英勇之姿逗笑了:“趕緊著滾起來,你就是跪破了地磚,外頭也能瞧見是你。”
靜嘉垂眸,還是不肯放棄:“奴才跪著挺好的……”
即便叫人看見了,讓人知道她得罪皇上,總比她被皇上垂憐要來的好。
至於會叫人嘲諷,靜嘉心裏半點不起波瀾,這些年下來,她最不怕的就是別人說道,嘴長別人身上,說破天她也不少一塊肉。
“說你膽子大,你還真不害臊給朕看,你這是準備臉皮子都不要了是吧?”皇帝不客氣刻薄道,“等著朕親自拉你起來?”
靜嘉想了想那個畫麵,麻溜兒爬起來貼著柱子站好了。
對上皇上,是能躲不見,能跪不站,真要跟皇上有點肢體接觸……那是要炸鍋的,她受不起這份兒皇恩。
“不知皇主子宣奴才過來,所為何事?”靜嘉頂著皇帝似笑非笑還有點冷颼颼的目光,規規矩矩低下頭免得冒犯天顏,“老祖宗今兒個興致高,要在清音閣點折子聽呢。”
她話裏意思再明顯不過,若是沒別的事兒,別耽誤了我伺候太後,否則您孝順的清名要受損。
皇帝哼笑出聲,大清早他攔這兒自是要看好戲,隻沒成想這丫頭膽兒肥得叫人沒脾氣。
他一笑出來,兩道濃眉下那雙琥珀色的剔透桃花眸子泛起陣陣波瀾,柔和了麵上的鋒銳,倒是有股子說不出的俊美不羈。
在一旁跟靜嘉比著裝柱子的孫起行腹誹,要是叫其他妃嬪看見,百般心腸都要化成一灘春水,擎等著往九洲清晏流了。
“朕提納喇淮駿為禦前行走,也算是全了你一番心思,你就沒什麼想跟朕說的?”直將靜嘉盯得渾身發僵,皇帝才涼涼開口道。
靜嘉想起自己曾在望月閣說過的話,臉皮子又有點燒,可這事兒她是絕不能沾邊的。
“回皇主子話,奴才不是納喇家的人,此事奴才不敢妄議。”
皇帝輕哼:“你以為園子裏的事兒朕兩眼一抹黑,私相授受的事兒朕發現不了是吧?你當朕是什麼?”
身為九五至尊,隻要他想知道的事兒,就沒什麼能瞞得過他。
靜嘉聞言抽著空子又噗通跪下,那動靜孫起行聽著嘴角都抽。
“奴才視皇主子為再生父母,私相授受的事兒奴才萬不敢認,求皇主子明鑒!”
孫起行聞言差點兒沒繃住笑出聲來,再生父母?您二位差五歲,萬歲爺就是再怎麼龍精虎猛,也不能有您這麼大閨女。
皇帝用白玉折扇敲了敲靜嘉的腦袋,沒好氣道:“朕是真想知道,你這點子聰明都長在嘴上,腦子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靜嘉捂著腦袋不敢吭聲,自打知道了溫憲公主的事兒,雖說不知詳情,可靜嘉能感覺得出皇上沒有惡意。
除了要保持必要的距離,她麵對皇上莫名沒了原來那份鋪天蓋地的害怕。
皇帝顯然也感覺出來了,這才是他心情不錯的緣故,瞧著外頭天光放亮,他意味深長瞧了眼後湖對岸,不再多站起身來。
“朕不攔著你的算盤,隻要你心裏清明自個兒到底要什麼,別辜負了安寶赫一片心意。”說完他便往外走,雖然他已叫人清了周圍的人,也不保證一定不會叫人看見,“明日申時來九洲清晏。”
靜嘉聞言,見他起身剛鬆的一口氣立馬又吊在半空,噎得她心窩子疼,她難得有些傻眼,這一回兩回的,到底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