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黃濟人
讀稿之前,我試圖勸劉辰希改掉他這部處女作的書名。因為這個書名不太象小說,尤其在當今,諸多小說通常使用故弄玄虛或者富有感官刺激的標題來吸引讀者的時候,這樣的書名似乎愈顯得不合時宜了。然而,看完書稿,我放棄了先前的念頭,而且覺得任何一個別的什麼書名,都不及這個標題更能表達出作者寫作的初衷與本意。
所謂“遊離態”,作者在後記中作了這樣的詮釋,“我想,為數眾多的青少年正處於這種思想狀態之中,時而滿懷希望與憧憬,時而又茫然不知所措,夢想與現實的落差將最初建立的精神堡壘摧毀得一塌糊塗。”我相信,作者不是危言聳聽,這個“遊離態”確乎是存在的,存在的,卻不一定是合理的。對於一種不合理的狀態抑或態勢,作者看在眼裏,想在心頭,“家不應該是這個樣子,校園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社會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命運更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在這個物質高度發展的時期,新生的思潮無形中左右著我們。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應該堅持,什麼應該放棄,我們問自己,也問別人,誰也無法解答,或者無法給我們一個準確的滿意的解答……”
應當說,這樣的想法是趨於理智的,雖然作者劉辰希尚係在校的一位高中生。麵對這樣一道沒有答案的試題,他的思考顯然是痛苦的,用他自己的話說,“我們就像孤立無援的求生者,漂流在精神與物質、夢想與現實彙成的汪洋大海之中。”
憤怒出詩人,痛苦出作家。對於問題的思考,劉辰希采用了文學的方式,就是說,他無須去尋求問題的結論,他需要做的,隻是去展現生活的過程。這當中,有他鮮活的人物,有他精彩的故事,也有他不知不覺的感情流露:“我發現,重點中學裏有那麼一群人,屁都不懂,沾著爹媽有點錢耀武揚威的耍寶,荒廢年華。他們的特點是,裝得很時尚又很社會,但因為他們跟社會接觸甚少所以顯得四不像,跟個怪物似的。有幾個臭錢,比衣服比鞋子比女人比背景,不過成績比誰都糟糕。更惱火的是有幾個根本沒錢的,又硬著頭皮撐麵子,說自己的鞋子是法國名牌,中國沒賣的所以你們沒看到過,說自己嗅的女孩跟日本韓國沾親帶故,笑起來都特別整形……”
當然,這些人這些事隻是作者筆下校園生活的一小部份。他把更多的篇幅讓給了那些邊緣少年或者問題學生。用作者的話說,“這麼一大群孩子,被家庭拋棄。被學校否定,被社會忽視,他們走在黑夜裏,他們獨自成長。人們,坐在電視機前,看著新聞裏報道的那些誤入歧途的少年,無不扼腕歎息,大家都難過,難過之後,又會看到這樣的節目在下次播出。家庭,學校與社會應該承擔的責任在哪裏?在冷漠的家門內,在厚厚的記過本裏,在午夜蕭瑟的街角,還是在那些邊緣少年的眼淚中?”
問題被作者提出來了,作品主人公的命運也有了自己的歸宿,可是人們不難發現,這個問題隻是社會諸多問題中間的一個,那個主人公的不幸,也隻是人間悲劇當中的一幕,以點不能帶麵,以偏不能概全,於是轄區的概念就被作者引進到推理的定律裏來了。
我不得不感佩作者的勇氣與發現。遊離態轄區雖然占地不多,但是受此波及的麵積卻很大。這有點兒像山火,防患於未然固然有理,可是防不勝防也是公開的秘密。事既如此,掩卷避思,遊離態即便作為一種生態,也沒有什麼關係,關鍵在於我們的環境,我想,倘若轄區不再成為盲區,陽光能夠灑向每一個角落,這就不僅是作者對於文學的追求,更是他對於生活的向往了。
2006.9.7重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