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凱正在整理兩個案件的物證,這些物證最終是要移交至檢察院的,由他們對高雲揚做最終的審判。一件件物證重新放在自己麵前,餘凱不由得心生感慨,高雲揚竟然布了這麼大一個局。單純從作案的精妙手法上來講,他對高雲揚是佩服的,更重要的因素是自己從未對高雲揚產生懷疑。
是自己太過遲鈍麼?
餘凱拿著偽造的吳莉視頻截圖。這稱得上是一件近乎完美的藝術品,如果是技術再成熟一點,再真實一點,可能他們就不會發現其中的破綻。
“你在看什麼呢?這麼出神?”
順著聲音看去,是林蘇走進門。
餘凱疑惑道:“你不是在和上級彙報案件麼?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林蘇嘿嘿地笑了一聲:“這種事情,有局長去出風頭向省裏麵彙報就好了,哪還用的上我啊。何況我不在現場,局長可能還覺得更合適一些。
這句話倒是不假,林蘇是一個好獵手,卻是不好管控。她的倔強與曹利軍不同,曹利軍最多是脾氣暴躁的猛獸,林蘇卻是看上去無害、內心無法琢磨的雄鷹。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伸出利爪。
餘凱被林蘇的自嘲逗了一笑。
她伸手從餘凱的手中拿過照片,有意無意的打量著。
“哦,案件這不是要移交檢察院了嘛,整理一下物證。”
林蘇邊聽邊點頭。
湊過來的餘凱也看著照片,發出感慨:“你說這高雲揚也真是聰明啊,還能想到用這高科技手段,要我都不知道咋辦。”
林蘇打趣道:“你不會高科技,可以自己辦成女孩的樣子錄視頻啊?”
“我可不行,我哪像個女生,給我畫了女孩的臉也不像女生啊。”餘凱嘿嘿一笑。
林蘇伸手敲打著餘凱的腦袋,他連忙閃躲,躲過林蘇的拳頭,回到桌前,繼續整理物證。
與高雲揚相比,餘凱的臉確實不夠秀氣,也隻有他能盼得像。想到這,林蘇又重新看像照片上的偽造女孩。
眉頭一皺,眼神盯著照片上的女孩,握著照片的手竟然有些顫抖。
高雲揚很高,可視頻中的女孩明顯矮了一大截。
她......又是誰?
王沫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蕩,尋著熟悉的街道,步子放的很慢,與街道行色匆匆的行人形成鮮明的對比。一個匆忙的追趕生活,一個放棄生活、消耗生命。
父母又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吵了起來,毫無顧忌地對罵,甚至還動了手,桌上的盤子被用力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坐在桌旁的王沫冷漠地看著他們,毫無表情。她已經習慣了,說起來很可悲。很難想象他們之間還有愛情,此刻還將他們捆綁在一起的可能就是自己了吧?
王沫出門了,沒有引起父母的注意,他們的精力都用在尋找更惡心的詞彙描繪對方。
她不想在這惡毒的空間在多待一秒。
天色陰暗,一角已經黑得如同世界末日一般。如果真的是末日那該是多好啊。
行人已注意到了天色的變化,腳步變快了一些,想搶在下雨之前回到各自的目的地。
十字路口的紅燈亮起,行人與汽車停下,白欣站在街口。一輛紅色帳蓬跑車距離她不過一米距離,開車的是一個年輕男性,看樣子是個富二代,拿著父母的錢燈紅酒綠、吃喝玩樂。旁邊一位穿著火辣的女人,化了惹人想入非非的妝容,稱得上性感。本來放在檔位的手,在女人的大腿上摩挲。女人並不在意,嚶嚶地笑著,輕輕敲打著男人的肩膀。在男人看來這是挑逗的信號,手上的力度大了一些。
紅燈變綠,轟鳴聲響起,轉眼紅色跑車消失在王沫的視線之中。
女人都是這樣的麼?
王沫不禁思考著。
都是毫不珍惜已經擁有一切,反而義無反顧地找尋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這個女人是如此,吳莉也是如此。
對於如此關心自己的母親竟然毫不動容,整日與自己的酒肉朋友鬼混,能夠獲得什麼?隻有那一瞬間肉體的銷魂可以化解靈魂的空虛,可是最終留下來的隻有空白。
每次在早餐攤吃飯,大娘都會有意無意地給王沫多一些,加了分量的油條,多了幾個的餛燉。這些王沫都看在眼裏,不知道陌生人為什麼會對自己這樣,她藏著疑問。
直到當她得知早餐攤大娘是因為自己與她的女兒年齡相仿,看到她就像看到了女兒一樣。平素的話說出口,眼淚也同時湧出。大娘隨手一摸,用笑容掩蓋自己內心的傷感,回到早餐攤。
吳莉為什麼不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母愛?王沫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每一個人做所有事情都會有自己認為正確的理由,即使理由是那樣的天馬行空。
她隻知道所有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王沫隻不過是一個還未畢業的高中生,憑借她自己很難做出什麼事情。
為難之際,她想到一個人:
高雲揚,她的發小,比自己大了幾歲,已經上大學了。兩人之間的關係一直是若即若離,可是王沫感覺到,這一年高雲揚對自己有意無意的關心,甚至這份關心有些勉強。
王沫明白這是因為自己青春期的發育。高二這一年,王沫的女性特征變得愈發明顯,這當然惹得校內的男生投來不懷好意的目光。高雲揚也是一樣的。可能是因為女性的直覺,當王沫看到高雲揚的眼神,冥冥之中就感覺到對方已經不把自己當作一個小孩子看待了。而是一個異性。
在一次見麵時,王沫裝作無意的提及吳莉的事情,隻說這個女生平常總是挖苦自己。這份說辭現在看來十分拙劣,可是在高雲揚看來卻是那樣真實,特別是王沫當時梨花帶雨的愁容,惹人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