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的道歉很誠懇，聲音輕輕的到最後越來越小，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種可憐兮兮的感覺。
“我知道，我沒怪你。”林凡清看了一眼身旁媽媽有些疲憊和無奈的側顏，沉默地起身，走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他望著屋外的零星燈光，心頭緩緩地泛起了一絲涼意。
“你別放在心上，我既然讓你進屋，就沒有想死瞞著你的打算。”
周舟：“你是怕老黃他們找到他，對他有什麼不測，所以才隱瞞和欺騙，對嗎？”
林凡清搖了搖頭，“是又不是。我對於我爸所做的事情知之甚少是真的，你不是也好奇我和蘇瑞是怎麼認識的嗎？”
“我爸爸常去的那家飯店是蘇瑞家開的，有一日在飯店裏老黃找上了門，抓著他就是一頓辱罵。這一幕被蘇瑞看見了，我爸在家長會的時候有上台演講，所以他印象十分的深刻。第二天課間的時候，他主動找我，告訴了我這個消息。”
周舟靜靜的聽著，驚訝地長大了嘴。
“你知道嗎，我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幾乎是震驚的。雖然他時常不著家，但是麵對我們始終保持著一個高大自持的形象，我從來沒有想象到，自己有朝一日會看到自己的父親被人摁在地上威脅和辱罵，我有憤怒有不理解，但是最後我想和他平平靜靜的溝通，可是他一直都在逃避現實，他不想麵對催債的，也不想麵對我們。我一再的勸阻，最後換了他一句，‘我借都借了，難道你想逼我去死嗎？’”
周舟的後背牢牢的靠著木椅，僵直的一動沒動，林凡清敘述的聲音很平靜，但是她能感覺到他的無力感和痛苦。他的訴說是在宣泄更是一種信任，周舟沒法插話，隻能仔細地聽著。
“我的隱瞞不僅是為了幫他避開老黃的追討，更是因為他的自暴自棄。”
林凡清說的話很沉重，夾雜著他層疊複雜的情緒一陣陣的衝擊著周舟的心，周舟柔聲道。
“你還是個孩子呢，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
林凡清：“我有種預感，這件事情已經嚴重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了。”
周舟心裏一空，“為什麼？”
“我爸和我媽吵架，是因為我爸欠了姑父60萬。這件事情我媽一直不知道，她一直以為我爸隻欠了十幾萬，欠款早就應該快換完了。可是她當天卻接到了我姑姑的電話，她說有人在傳我爸因為一直打牌，輸了不少錢，問她知不知道這件事，再加上沉重的欠款和高利貸的追討，她在電話裏和我爸吵了起來，聲嘶力竭的，我坐在一旁根本就插不上手。”
“醫生說我爸的病是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和緊張導致的，如果我爸沒有熬過這一關，我都不知道應該怪誰。是怪突然把之間積攢的欠款捅出來的姑姑姑父，是怪和爸爸激烈爭吵的媽媽，還是怪不擇手段、消息靈通的老黃，又或是應該怪無能為力、盡出餿主意的自己。”
“周舟，我現在很累，我也知道之後會更累......”
周舟能靜靜聆聽林凡清的痛苦和掙紮，卻聽不得林凡清對與自己和未來的懷疑和質疑，她第一次打斷了林凡清的話。
“我會陪著你的，無論之後會發生什麼。我們約定過的，你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