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一眼就認出躺在浴池裏的女人是阿煙。

她幾乎飛奔而去。

越是靠近浴池,刺鼻的福爾馬林的味道就越是濃重,像是一根根細小的針,狠狠的刺著溫晚的神經。

此時,賀筠煙麵無血色的浸泡在福爾馬林裏,她閉著眼睛,麵色祥和,除了身材消瘦,麵頰幹黃,一如從前那般美麗動人。

可詭異的是,她沒了呼吸。

好似晴天霹靂一般,溫晚的腦袋嗡嗡作響的厲害。

她幾乎顫著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喊著賀筠煙的名字,可回應給她的卻是空蕩蕩的回音,以及死一般的寂寥。

她努力了那麼久,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正當溫晚萬念俱灰之時,忽的,後方響起一道輕微的聲響,她下意識的繃緊渾身神經,宛若化身成為一隻充滿了警戒的豹子。

下一秒,她一個側身退讓,洶湧而來的子彈射在了牆上,留下一個駭人的洞眼。

溫晚側首望去,杏眸裏翻湧著的寒光筆直掃向正朝自己走過來的兩個人。

靳欽推著一個輪椅,而輪椅上坐著一個頭發蒼白且不修邊幅的老人,老人消瘦且精神萎靡,可那雙飽含狡詐的眸子卻透出一股駭人的淩厲。

目光交錯間,彼此的心底都打著屬於自己的算盤。

驀的,老人皮笑肉不笑的拍掌,“嗬,不愧是阿煙調教出來的人,實力果然不容小覷,才短短幾個月不見,反應又敏捷了不少。”

溫晚此時根本沒有心思與他周旋,她滿腦子都是賀筠煙那安詳的死狀,仇恨宛若沸騰的開水,燒的她幾乎失去理智。

她攥緊了拳頭,咬牙質問時,嗓音冷到了穀底,“你和阿煙畢竟相識一場,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聞言,老人看向浴池的方向,眼裏劃過一絲痛苦之色。

他做了個手勢,示意靳欽將他給推過去。

靳欽頂著溫晚隨時要大開殺戒的目光,將養父給推了過去,隨後,老人從福爾馬林裏撈起賀筠煙的手,貼在臉頰邊輕聲呢喃。

“你以為我想這麼對阿煙嗎?如果可以,我其實想和阿煙在一起一輩子的,哪怕她想要逃,我綁也要把她綁在我身邊一輩子!”

“可天意弄人,我還沒來得及和阿煙好好相處,她便生了很重的病,我好不容易才從葉姿的手裏拿到了藥,可卻因為你,功虧一簣!”

因為她?

所以,靳欽千方百計的想要得到葉姿手裏的藥,真的是用來給阿煙治病的!

“我原本是想給你機會,等你把成品藥帶過來做交易的,可阿煙卻等不了,她在一個小時前……”

賀筠廷說著,喉間哽咽。

他不著痕跡的倒抽口氣,將眼裏的熱淚逼退回去,緊握住心愛女人的手,低頭去看賀筠煙祥和的容顏。

她此刻與平日裏睡著時別無二樣,可呼吸和肌膚的溫度卻都是冰冷的。

阿煙死了。

都是溫晚和司景鶴那個野種害的!

他眸色漸漸猩紅,語氣驟然低沉下去,充滿了陰鬱,“既然阿煙不在了,那麼這場遊戲也就沒有繼續的必要了!”

“你和那個野種不是一心要找阿煙嗎?今晚,我就要你們一起給阿煙陪葬!”

野種?

溫晚正疑惑賀筠廷口中所說的野種是指誰時,大門再度打開,一抹熟悉的偉岸身影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