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你沒事吧!”大火熄滅後,夜色也飛一般的奔至夜如歌身旁,將還在昏睡的夜如歌慌亂的抱走了。

風一陣一陣的吹過,空氣中到處彌散著一股濃鬱的焦糊味,月殘,星子稀,夜還在繼續。

“姐姐……姐姐……你醒醒啊!”將木心放在床上,木瑾緩緩的脫去她的外衣,將雙掌放在她的背上,源源不斷的給她輸送著內力。不消片刻,木瑾灰黑遍布的臉,便蒼白若霜。

“噗……”一口鮮血從木瑾口中噴射而出,待確定木心沒有危險後,木瑾才一臉虛弱的收回手,小心翼翼的將木心放平,給她蓋上錦被。

幸好,幸好,她隻是受了比較重的內傷,並沒有性命之憂。

不顧自身的傷,木瑾就那麼靜靜的坐在床邊,一眨不眨的看著木心,依舊蒼白卻再無死灰的臉,臉上掛著柔柔的笑,華光閃爍的眼中,流轉著一種叫做幸福的東西。

隻有她好好的,他便再無所求。

“瑾,查到了是西川太子軒轅冥。”正當木瑾看到入迷之際,白羽的聲音在他耳邊幽幽的響起。

“哦,是嗎?”視線從木心身上移開,木瑾眼底風起雲湧,濃烈的肅殺之氣從他眼中流轉而出。軒轅冥,你錯就錯在不該動了她。敢傷她者,必死。本來他還在猶豫,現在他已經知道他該怎麼做了。

“白羽,你留在這好好照顧她,我去去就回。”收斂僅對木心綻放的溫暖,木瑾厲聲說道,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稚嫩的臉上全是狠厲,再無一絲天真。

他有預感,一旦他踏出這裏,她就會離他越來越遠,然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會回頭。

這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事了。

“什麼?他竟然沒有死,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麼大的火,還燒不死他,怎麼可能?

“啪”一把推下桌案上所以的東西,一張與木瑾毫無二致的娃娃臉,身著一襲明黃,眼中充斥著波濤洶湧的殺氣,咬牙切齒的說道“燒都燒不死他,那就繼續派人去刺殺,隻到殺他為止。”

銀發左相,他必須死,若鳳千夜得他相助,無異於如虎添翼,那麼西川必然岌岌可危。這樣的事他決不允許。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爬到這個位置。怎麼能失去唾手可得的權力。

“嘭”的一聲,緊閉的房門被狠狠的推開了。木瑾冷冷的看著屋內所有人,嘴角噙著冷銳的殺氣,臉上洋溢著殘忍的笑,冷刺骨的說道,“想殺她,你們還不夠格。”

“啊……啊……”看著突然闖進了的木瑾,那些人還來不及提起劍,無數道亮光閃過,便全部倒了下去。血緩緩的彙集長一條小河,靜靜的流淌至軒轅冥腳下。

“你……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既然敢來這撒野,我可是西川太子,識相的就快點滾。”聲音顫顫的,軒轅冥一步一步朝後退去,雙腿止不住的打顫。害怕的臉上,劃下一串又一串的汗珠。

“西川太子,嗬嗬,我怎麼不知道你是西川太子呢?”笑越發燦爛,木瑾一步一步朝軒轅冥走去,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裏的劍,悠悠的擱在軒轅冥的頸上,劃了下去。

“啊。”隨著這聲尖叫,一顆一顆的血珠從木瑾的劍上滑落。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緊繃著身體,軒轅冥先前那副不可一世的氣勢頓消,驚恐萬分的看著放在他脖子上的劍,如一頭小綿羊似地說道,“求求你放過我吧!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哦”勾著邪魅的笑,木瑾伸手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臉,戲虐的說道,“那我若是要你的命呢?”

“求求你繞過我吧!求求你了,除了要我的命,我什麼都肯給你。”就差跪下來了,軒轅冥苦苦的哀求著木瑾,可惜的是木瑾臉看都沒看他一眼。

“放過你,我曾經是這麼想過,可惜的是那隻是曾經。怪就怪在你不該打她的主意,所以你隻能死?知道嗎?死對你來說,都算便宜的了。”

“你到底是誰?”聽著軒轅冥的話,木瑾輕笑出聲,一點一點揭開貼在他臉上的麵具,殘忍至極的說道“軒轅冥,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啊……鬼啊!鬼啊!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看著那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軒轅冥發瘋似地大聲喊道,一下癱軟在地上。眼裏除去驚恐,便再無一物。

“看清楚了嗎?你說我是誰呢?”勾著冷厲的笑,木瑾慢條斯理的朝軒轅冥走去,手中的劍一點一點劃開他的臉。看著那狂野的顏色,木瑾眼中噙著如夜叉那般猙獰的笑,輕輕地,淺淺的,涼涼的說道“軒轅冥,哈哈,西川太子,你該不是忘記了你是怎麼爬上這個位置的吧?”

既然如此,就讓他幫他回憶一下。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一定是在做夢,狠狠的搖了搖頭,軒轅冥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看著這一幕,木瑾淺淺的描繪著嫉妒嗜血的笑,舉起長劍朝軒轅冥的胯下刺了下去。

“啊……嗯……”尖銳的痛,讓軒轅冥身體一軟,直直的朝後倒了下去。

“想起來了嗎?用不用我再幫你回憶一下。”如一頭豹子一樣,眼中散發著幽暗的綠光,木瑾近乎瘋狂的笑著,舉起,落下,將手裏的劍一次次落在軒轅冥身上。

血染紅了他的眼,亦勾起他埋在心裏多年的仇恨。

六年前,為了太子之位,他們殘忍的殺害了他的母妃,淩辱,給他喂了劇毒後,將他拋屍雪地。他永遠記得那些男人的嘴臉,和他們那肮髒的下體。那時他才不過八歲而已。

好一招李代桃僵,明明死的是他,西川卻昭告天下,西陵王軒轅翼突逝。嗬嗬,他頂著他的身份,作威作福這麼多年,也該知足了。

“冥弟,你是冥弟,這怎麼可能。”他早就六年前就已經死了啊!不,不,眼前的人絕對不是他。

“嗬嗬,軒轅翼,還好你記得有那麼一個人。現在你還說你是西川太子嗎?”手執寒光熠熠的長劍,木瑾手一揮,挑斷了軒轅翼的手筋和腳筋。

“啊……啊……”殺豬一般的聲音再度響起,木瑾伸手揭下軒轅翼臉上的麵具,而後露出一張陌生的臉孔。將手中的麵具一把拋下空中劃個粉碎,給軒轅翼喂食了啞藥,木瑾低沉沉的喊道,“來人啊!此人刺殺太子,給我拖下去,淩遲後五馬分屍。”

冰冷,殘酷的聲音久久的回蕩在暗無邊際的夜。

李代桃僵,誰不會呢!從今以後,天下再沒有木瑾,剩下的隻是西川太子,軒轅冥。

那一夜,報過仇的木瑾,非但沒有一絲喜悅,反而呆呆的坐在暗處,任由眼淚從眼角滑落。哭的像一個孩子似地,瘦弱的肩膀一抖再抖。

伸手細細的,柔柔的,拂過身上的白衣,木瑾哭的一塌糊塗。

這麼多年,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肆無忌憚的流淚。

從今,他再也不能陪著她身邊。從今,他再也不是她的木瑾。從今,他再也不能穿著他最愛的白衣。從今,他再也不能聽她輕輕的喊他瑾。

從踏出那一步後,他就知道,他要失去她了,雖然不曾擁有過。

“姐姐……姐姐……姐姐……”嗚咽的喊著,木瑾眼中滿是傷痛與絕望。但他依舊笑著,笑的那般明媚,就好似夏日的陽光。那樣刺眼。

他不後悔,不後悔,為她做任何事都的值得的,那怕是離開她。

次日,陽光依舊那般明媚,明媚到足以隱下一切傷痛。

風細細的吹過,昨晚的一切盡數消弭在風中,沒留下一點痕跡。

隻是有些傷永遠留在了心裏。

“瑾,對不起……”眼神慵散的靠在馬車上,木心臉上難掩一絲虛弱。她也算是因禍得福吧!待瑾給她療傷過後,她自己調息的時候,竟發現她居然衝破了第十二層的關口。風殺,她終於練成了風殺,卻沒有一絲喜悅。

對於瑾的離開,終究她還是難過的吧!那是陪伴了她六年的人啊!那是無數次被夢靨纏身時,緊緊握著她的手,告訴她不怕的人啊!可這就是她的選擇。沒有人知道是她故意透漏給西川太子,她住在那裏的。沒有人知道火剛燃起的時候,她是有機會逃出去的,以她的功力又怎麼會不知道著火了呢!

瑾,我已經不習慣擁有,更無法麵對失去。所以原諒我吧!

灼灼的陽光下,長長的銀發隨風飄舞,一襲白衣的木心就那麼靜靜的站著,看著一排緩緩駛來的馬車。美的好似從九天落下的仙子,那般絕塵,那般遙不可及。

對於白色,她是喜歡的吧!隻是她習慣借著黑色,追憶某些東西罷了。

就讓她為他穿一次,他最愛的白色,作為告別吧!

“漠北王遠道而來辛苦了”疏離而有禮的說著,木心臉上掛著虛假的笑,輕頷首,淡淡的看著第一個從馬車上下來的莫殤,緩緩道來,“漠北王請吧,皇上的壽宴將會在晚上舉行,這會請去行宮休息一下吧!”

“替朕謝過貴國皇上”這是莫殤第一次在木心麵前用朕那個,高高在上的字眼。看著從她眼前緩緩走過的青青,木心不帶一絲感情的笑了笑。

她果然沒死,隻是忘記了那天發生的事。

“夜皇,皇後,請吧!壽宴將在晚上舉行。”掛著淡淡的笑,看著站在夜如歌身邊的女子,木心細不可見的點了下頭。迎上木心的視線,夜如歌緩緩的點了點頭,挽著冷月傾從木心麵前走過。

這是他們第二次的擦肩而過,第一次,為了她,他不顧一切的丟下了即將成為他妻子的人。而這一次,他攬著他的皇後,含著淡淡的笑,與她擦肩而過。

對於這樣的擦肩而過,在他與她之間究竟會有幾次?

姐姐……看著那襲白衣的木心,一襲明黃的木瑾,微微顫抖了一下,伸出的手,到嘴邊的話,終的還是都落下了。

“西川太子請吧!皇上的壽宴將會在晚上舉行。”淡淡的垂下頭,木心緩緩的跟著木瑾身後,朝宮裏走去。三步,這就是他們以後的距離。

左離?他這是做什麼,沒走幾步,左離忽然擋在了木心麵前。

聽著從身後傳來的動靜,木瑾心頭一緊,終究沒有回頭看。現在他所代表的是西川,一旦與她過於親密,無異於是將她推入深淵。

姐姐,一定要沒事啊!無聲的說道,木瑾柔柔的笑著,那白衣是為他穿的吧!如此他便無憾了。

“有事嗎?”微微皺起眉頭,木心眼中噙著一絲淡漠的笑,看向左離。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這個人她並不想與他有什麼瓜葛,想到他就是那群老頑固給她選的老公,她就沒辦法不勿寒。

“你究竟是什麼人?”目光沉寂的像一灘幽深的湖水,左離鋒芒盡顯的看著木心。同是一襲白衣的他,站在木心身旁竟是那般契合,遠遠看著這一幕,就好像是一副恣意的山水畫,讓人移不開視線。

“嗬,我是什麼人?不就是鳳羽國的左相,還能是什麼人?”直勾勾的看著左離,木心眉梢上揚,臉上掛著濃鬱的嘲諷,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又是什麼人呢?”

左離,同為黎族的他,發現些什麼並不稀奇。

“你與梨族什麼關係?若我沒說錯的話,你所配置的藥中,有好幾味是梨族獨有的藥,這樣你還想否認嗎?”左離的聲音那般冰冷,冷寂的眼中滿是咄咄逼人的寒光

果然,聽著左離的話,木心低沉沉的附在左離耳邊說道,“梨族的藥你怎麼會知道?你這樣說,又與梨族有什麼關係呢?”

滿意的看著微微顫抖了一下的左離,木心揮揮手不帶一片雲彩的從左離麵前走過。

他究竟是什麼人呢?為什麼連鳳凰閣也查不出。若有所思的看著木心的背影,左離緊擰起眉頭。若他真的是梨族人,他又該怎麼辦?是說?還是不說?

他與夜是兄弟,梨族又與他有那樣的淵源,忠義難兩全啊!低低的歎了一口氣,左離緩緩的朝今晚舉辦壽宴的落雨宮走去,四國聚首,不管他想做什麼必然會選擇今晚。看來他有必要把鳳凰閣的人調來些了。

清透澄淨的湖水,倒映著一襲白衣的木心,靜無波瀾的湖麵浮著三三兩兩的碎花,低低的笑著,眸子溢滿憂傷,木心描畫著淺薄的痛,神色迷離的看著遠處的天。不禁有些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