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瓦是誰?”他拎起小桶,默契地配合著我,這樣我就不必時常彎腰了,效率果然提高。
“小瓦是我轉學前的好朋友,人好得不得了。”我邊工作邊跟他交談。
“好到什麼程度,像我嗎?”
“好到可以一起做任何事,隻有兩個人知道,對所有人都保密。你有點像他,有希望為小瓦那樣的好朋友。努力吧。”我陰陽怪氣的,口氣很像體育老師河馬,噢,體育老師的嘴出奇地大,所以叫他河馬。
“你剛來咱班那天我就覺得我倆有點緣分,能成為好朋友似的。”他說。
“我不一樣,隻看見教室裏一大片腦袋,分不清個數,所有腦袋又都一樣,上麵一層黑乎乎的毛,下麵是無數張臉,長得一個模樣。當時也不知你坐在哪兒?”
他樂起來,“嘿嘿!你剛進來時表情有點不對勁兒,傻傻的。”
小頑的樂是最有特點的,顯得特別壞。我看不清他的臉,卻能想見他很壞的樣子。
原來小頑早就來了。吃過晚飯他也覺得像平時那樣度過這個夜晚也挺沒意思的,便決定出來會我。他撒了謊,跟家裏說跟同學商量好了,去一個文具店買點彩紙,準備開小隊會。巧了,我也是這樣撒的謊。自從有了這次巧合,我跟小頑的友誼又加深了一層。
就這樣刷著,刷了很長時間,小頑也替換過我,他刷牆我拎桶。我們的工程完成了一個部分——四麵牆窗子下麵的部分全刷成了綠色。這部分完成之後我才明白,上半部分我倆是刷不成了:太高了,我們卻沒帶凳子。沒有辦法了,隻能刷到這個程度了。小頑不想就此結束,他爬上了窗台。但隻刷了有限的一部分。
這樣的結果不夠完美。當時我沒想到做一件事會這麼複雜,以為隻要有熱情和一點基本材料就足夠了。沒辦法我把還剩著一半塗料的小桶藏在電教室後麵的角落裏。
回去的路上,我和小頑才發覺累壞了,胳膊和脖子又酸又疼,剛才主要是這兩個部位在用力。
回家太晚了,褲子上又沾滿了綠色的塗料,被我媽媽狠狠盤查了一番。我便說:“爸爸回家比我還晚呢,你應該好好問問他。”
“你爸爸忙生意,你都在忙什麼?準備小隊會還要弄髒衣服嗎?”
第二天早上,小頑告訴我他也被訓了一頓。你想,昨晚撒同樣的謊,一起合作刷牆,胳膊和脖子一起又酸又疼又同樣遭到盤查。我倆已經是一對親密的好朋友了。
意外
第二天自然是飛跑著去看我我們倆刷的綠牆。在早晨的陽光下麵,它一定很棒的。
沒錯,果然很漂亮,隻是刷得不太均勻,比設想的差一些,非常遺憾。早就有人站在電教室前麵指指點點了,是幾個值周生。我和小頑湊上去,聽他們的議論,沒想到,他們的評價讓我失望。他們說這活兒做得太粗糙了,太不認真了……既然這樣,我也不敢宣稱這事是我幹的了,但很想和他們辯論一番。小頑拉我一下我倆裝作沒事的樣子走開了。小頑裝得更藝術,是哼著歌的。可是我卻想哭,上午的課聽得一塌糊塗,連科目都沒分清。下午剛上第一節課時我看見有兩個穿黃色製服的工人去了電教室門口,他們帶了一個折疊式的大架子。這種大架子正是我需要的,可惜在他們手裏。再下課時我便看見他們正在刷牆,桔黃色,原來的顏色!放學時,電教室又變回到從前的樣子:完完全全的桔黃色,隻是顏色比從前新鮮一些閃著光,還沒幹的緣故吧?兩個工人已經走了,當然,他們帶走了那個大架子。
我一點都不服氣,堅信自己的想法是對的,隻是技術和條件還不過硬,才把一件好事兒辦糟了,無論怎樣,我還有半桶塗料,一定再刷一次,把它的顏色刷回到綠色。這回得帶上凳子和手電,摸黑幹活難以保證質量。這時小頑來勸我了,他讓我別再幹了,因為凳子再高我們也無法把這幢房子完全刷成綠色。我們沒有那種能折疊的大架子。
我鬱悶極了。小頑連說荒唐。見我難過得要命,傍晚,小頑拉我去了他家。他家樓下有一幢木製狗房子。小頑說,刷吧,刷成什麼顏色它都沒意見。我和小頑便一口氣吧它刷成了綠色,然後心裏才算愉快起來。我倆圍著小狗的房子忙碌時,它就蹲在旁邊,歪著頭癡迷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