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雨點落在屋簷上時,初梨才迷迷糊糊轉醒。
老城區就是有一點不好,樓房挨得近,丁點的雨聲都聽得一清二楚,像是拿著喇叭放大了十倍。
溫度下降,冷氣暫時中斷了工作,窩在床上也隻聽到外邊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聲響。
剛睡醒,初梨人還沒完全從夢境中脫離出來,直到手機在桌上連番響了十幾秒,她才勉強回了神。
夢裏的一切也走馬觀花似的在腦海中掠過。
和好友宋凝發來的消息遙相呼應。
“阿梨,你又去海城找你外婆啦?”
宋凝和初梨一樣,都是準大四生。
按理說這個點初梨應該和廣大準應屆生一樣,踩著高跟鞋穿梭在各個招聘會上,熬光頭發修改簡曆隻為HR能多看自己一眼。
可惜初梨不是常人。
初梨從小就學的畫畫,大一那年誤打誤撞簽約了平台成為畫手,後來又踩了狗屎運,第一部作品就收獲了高人氣賣出了影視版權。
初梨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個小小富婆。
用宋凝的話來說,百來萬的版權費於別人而言是天方夜譚,然而對於初梨而言,卻隻是一個月的……收租費。
是的,收租費。
二十一世紀,人們最羨慕的再也不是什麼官二代富二代,而是房地產蓬勃發展之下誕生的拆二代。
初梨家裏的千萬資產就是這樣來的。
老家拆遷,初梨家裏那幾方老舊的宅子一下成了香餑餑,初家一夜躋身千萬富翁行列。
可能是前二十年過得太過順遂,所以在初梨二十一歲生日當天,老天爺突然伸出小腳腳,小小絆了初梨一下。
初梨從入學那天就喜歡上隔壁物理學院的陳嶼之。
少女滿腔心事化成一紙情意,好不容易在生日當天鼓起勇氣在人書中偷偷塞了情書。
可惜最後卻被人拍照發在了網上,還附贈了一句——
以後可以別跟蹤我嗎?惡心。
一句話,直接將初梨所有的情愫都掐斷,隨之而來的還有底下不知名的惡意。
“好惡心,以為是飯圈嗎,還玩私生那一套?”
“樓主人也太善良了吧,居然還打碼,這種跟蹤狂就不該給臉。”
“這個字跡,有誰可以認出來嗎?”
“哈哈哈哈哈文筆好像小學生啊,我五年級的情書都比這強。”
……
事發後,初梨不該是為自己學的是畫畫所以寫字機會少慶幸,還是慶幸自己當時隻留了地點沒留名字,否則現在她的大名就該出現在學校論壇上。
然而走哪都能聽見自己那封告白信,初梨心情也好不到哪去,所以一放假就往她外婆家裏奔。
“陳嶼之也太過分了,不喜歡就不喜歡,有必要發網上嗎?”
宋凝為好友抱不平。
在經曆了長達半小時對陳嶼之的控訴之後,宋凝還是好奇:“不過你什麼時候跟蹤他了?”
“沒跟蹤。”初梨神情怏怏,“隻有那幾次偶遇而已,可能他誤會了。”
趿拉著鞋子下樓的時候,老舊的木梯還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一樓是雜貨店,下著雨,閘門拉下一大半,崔蘭芝正躺在搖椅上,老花鏡架在鼻梁,盯著電視機看得入神。
“我誤會你什麼了,這事除了是你還能有誰?”
“我就是不喜歡你,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我都不喜歡你!”
男主角撕心裂肺的怒吼聲隨著瓢潑雨聲一並傳了過來。
初梨目光一顫,人也停留在樓梯台階上,顫巍巍瞥了那電視一眼。
什麼破電視劇。
怎麼這麼應景。
心下腹誹,再往下走,視線忽的卻被一疊花花綠綠的廣告單吸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