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春節過後，城市的每個角落依然洋溢著新年喜慶的氣息。
此刻，一場空前盛大的深圳時裝新星模特大賽正在電視台演播廳隆重舉行。
我和彌、周潔三人坐在前排，觀賞男女模特的精彩表演。模特們以一種輕盈的步子在舞台上走來走去，現在，模特們正在展示周潔的“嶺南之春”休閑係列服裝，這時，明亮的燈光突然黯淡下來，隻見幽暗的布景下麵，時裝秀身上的衣服星光閃爍，滲透出一絲神秘的氣息，傳達了信息時代的特色，這是周潔運用了大量的反光材料做成的。我的目光緊緊追逐11號的身影，好一個玉樹臨風、豐神俊朗的少年郎，追光燈打在他挺拔高挑的身上，他露出淺淺的笑意，落落大方地穿行在舞台上。
“11號很有品味呀，好像是混血兒，你看。”我捅了捅旁邊的彌。
彌側頭看著我，詭秘地笑著說：“看上11號啦，你怎麼這麼喜歡男色，要不要周潔介紹給你。”
“有機會的話，認識認識也可以，有品味的男人也是一件供觀賞的藝術品，不過我不要，給你吧。”
“我怕了，搞不得了，這道菜說不定被人吃了，你還想再讓我經曆一次艾滋病恐慌？”彌附在我耳邊小聲說。
“你們在講什麼悄悄話呀”周潔說。
“我們在議論那個11號，好靚仔。”彌笑道。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一看熟悉的號碼，我的心竟咚咚地狂跳著，我連忙和她們辭別了。
我匆匆走出演播大廳，我為什麼要見他，為什麼心跳得這麼厲害，難道我真的愛上了他，那個曾經和我交纏在一起的身體？此刻，他的裸體又出現在我眼前，我的體內瞬間又有了某種溫度，我已經有幾個月沒有見過他了，他突然在我的視線中消失，現在又突然在我的記憶中出現，他找我幹什麼呢？我為什麼要見他，他的身影總在我矛盾複雜的心緒中時隱時現，我對他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呢？為什麼我們總是糾纏不清呢？我緊張地打開機蓋：“喂。”
“你好，我是費兵，你能來火車站嗎？我在火車站咖啡廳等你，我有話想和你說。”
我驅車前往火車站，在熙熙攘攘的咖啡廳，我終於看到了他，“費兵”，我喊了一聲，他提著一個黑色的旅行包，匆匆向我走過來。
“你要去哪裏？”我平靜地問。
“香港。”他凝視著我，臉上掠過一絲憂鬱，好像有什麼被堵住了，我忽然覺得有些傷感起來。
“請坐，坐下吧，喝酒還是咖啡。”他懇切地望著我，
我坐下來，眺望著窗外婆娑的樹影，一會，我又轉過頭，“喝酒吧，陪我喝杯酒，可以嗎？”他神色黯然地望著我。
我避開他的目光，忽然，他捉住了我的手，我吃驚地望著他，他說：“不要鬆開，也許這是最後一次握手了，以後我不會再到這個城市來。”
我一驚，抽回了我的手。
“珊。”他突然這樣叫我。
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他望著我，遲疑了一會，說：“為什麼你不問問我去香港做什麼，你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你是不是很厭惡我？”
“你自己認為怎樣就怎樣。”我瞅了他一眼，他不吭聲，這時，服務員送來一瓶紅酒和滿滿的一桌菜，他往酒杯裏斟了半杯酒，我的腦海再次憶起了在俱樂部第一次和他對飲的情景，他也是這樣斟了半杯紅酒。此刻，他把半杯紅酒推到我麵前，說：“來，喝酒吧，請你喝了這杯酒，因為它不是我的精液，而是我的眼淚，請你千萬不要嫌髒。”他目不轉睛地望著我。
我心裏一震，定定地望著他，衝動地抓住了他的手：“既然是眼淚，為什麼還要往那條路上走，你要一直走下去嗎？”一種無名的感情像風暴一樣席卷了我，我的眼睛忽然滲出了淚水。
他驚詫地望著我，怯怯地說：“你怎麼啦？”
我怔了怔，忙抽回了手，“不，不要問我這些。”
“是嗬，我不能再問你什麼，太傻了。”說完，他把杯子裏的半杯酒一飲而盡，然後，又斟上一杯酒，他碰了碰我的杯子，噓了一口氣，說：“來，喝點吧，讓我祝賀你，祝賀你終於擺脫我了。”
我渾身一顫。
“你去香港做什麼？”我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痛苦，心仿佛有種撕裂般的疼痛，我一直不清楚自己到底愛不愛他，到底是迷戀他的肉體還是迷戀他的美色，他身上似乎有某種特質，穿行在邪惡與善良之間，我被它們擊倒，此刻，我的心有一種說不出口的疼痛，有一種解釋不清的感情在劇烈地折磨我，糾纏著我起伏不定的思緒，那是否是一種奇異的很怪誕的感情，這種感情交織著情欲、恨、鄙視、刺激、疼痛、矛盾、恐懼、恥辱、肮髒、……，嗬，它們糾纏著我，使我的感情麵目全非，噯！我一定是變態了，我想它決不可能是別的東西了，可是，在這一瞬間，我分明感到我的心在劇烈地痛，為什麼嗬！難道我真的愛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