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古老的茅廬,寒風瑟瑟。清冷的月光透過菱花窗,照進廂房中的梳妝台。其上斑駁的黃銅鏡中映照著一張臉。

模模糊糊、看不分明。

鏡中人端詳了半,雙眉緊蹙,抬手去擦鏡子。

“砰——”

指尖還未碰到鏡麵,上邊突然冒出了一簇的火苗。

火苗幽藍閃爍,猛地照亮了整個房間,也照亮了鏡子中那張雖然稚氣未脫,卻極為精致漂亮的臉。

哎呀呀!手、手指頭怎麼會冒火的?!

鏡中人捏著手指頭,手忙腳亂地想把火苗吹滅。

可是,那火苗忽明忽滅,就是頑強不屈的不肯熄滅。

而且,被火苗點燃的手指頭居然一點都不疼!

這不科學!

她豎起中指,借著火苗的光芒,湊近了鏡子,用力揉了揉臉。

鏡子中,俏生生的巴掌臉瞬間就被捏扁了。再鬆開時,臉頰旁就多了兩個淺淺的手指印。

啊!原來真的不是在做夢!

林悅垂頭喪氣的倒在梳妝台上,隻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昨晚,她熬了個通宵,好不容易把最終設計稿發給了甲方爸爸。再眼一閉、一睜,就坐在了這古怪陰森的房間裏。

這整個房間都是木質結構,空間極為憋屈狹。四麵掛著髒兮兮的帷幔,遍布亂七八糟的贓汙,好似變黑的血漬。

火苗光芒微弱,光線不斷搖晃,將她的人影打在帷幔上,飄忽不定,扭曲猶如鬼魅一般。

房門外,風聲呼嘯,隱約中似乎還夾雜著幽怨的吟唱聲。歌聲高亢尖銳,雄雌莫辨,令人毛骨悚然。

再低頭一看……

媽耶!她、她身上居然穿著的是一件鮮紅似血的嫁衣!

這嫁衣質料厚重、用料考究,上用金色的絲線細細密密地繡滿了龍鳳呈祥的圖案。

一眼看過去,滿眼鮮紅,直看得林悅頭暈眼花。

這是怎麼回事?!

鏡子中的臉是她的臉,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頭發也是她的頭發,隻是變成了漆黑如瀑的及腰長發。

她就這麼披頭散發地坐在古老昏黃的黃銅鏡前,好似一名等待出嫁的新娘!

這特麼明顯是驚悚片的開頭啊!

林悅打了個寒顫,中指上的火苗倏然熄滅,房間瞬間變得黑漆漆一片。

緊接著,她的耳邊傳來了腳步聲。

有人過來了!

林悅剛一動作,卻有一股古怪的力量,狠狠地把她按回到了梳妝台前。

“吱嘎——”與此同時,破舊的房門突然被推開了。

伴隨著一股子腐朽的氣味,沉重的腳步聲接踵而來。

林悅被那股力量釘在黃銅鏡前,動彈不得。

努力斜著眼,借助黃銅鏡的角度,林悅終於見到在她的背後,已經無聲無息的站滿了人。

一水身材纖細苗條的女子,穿著綠不拉幾的紗麗,充滿了異域風情。手中俱都捧著碩大的托盤,低著頭,塗脂抹粉、披金戴銀,卻又麵容模糊、形態詭異。

“新娘子……”

蒼老沙啞、半男不女的聲音,在林悅的耳邊突然響起:“吉時已到,該裝扮起來了……”

林悅一抬眼,背上的寒毛一下子都豎了起來。

這是什麼人啊?!

血紅織錦直筒長袍包裹著一副佝僂幹癟的軀體,裏麵依稀可見還在滲血的繃帶。

蒼老、滿是皺紋的臉上布滿了傷痕,眉毛、頭發似被大火燎光了,稀稀拉拉。卻偏生又擦了兩塊血紅的胭脂、與一張紅彤彤的大嘴。

此時,那大嘴開開合合,發出尖銳而又雄雌莫辯的聲音:

“讓奴才給新娘子上妝……上好了妝,夫妻要恩恩愛愛……長長久久……”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嚶!

林悅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努力鎮定下來,又聽見那老者絮絮叨叨:

“新娘子,今日拜堂之後,你便能與主人共享壽數。從此長生不老、青春永駐……”

“長生不老啊,這是多大的福氣啊。莫不是你那萬裏挑一的體質,主人也不會千方百計的把你找來……”

老者抬手接過了一名綠衣女子捧上的托盤。

托盤之上放置著幾個木盒子。

打開來裏麵是裝得滿滿的都是雪白的妝粉。

老者拈起沾滿了妝粉的粉撲,直接就往林悅的臉上懟來,那狂野的動作簡直如糊牆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