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點,老家帶來的。”
陳新河輕搖蒲扇,卷起絲絲清涼,端起搪瓷缸,給趙璧倒了一杯。
“謝了。”趙璧抿了一口,滾燙的茶水讓他下意識的將其吐回杯中,他有些歉意的看著陳新河。
屋外傳來了喧鬧,宿舍門很快被推開了,烏泱泱的進來了四個人,大包小包的提著一堆。陣陣熱浪席卷進來,空氣開始燥熱起來。
“什麼鬼天氣。”
穿著淺綠色軍訓裝的百裏秀摘掉頭上的帽子,半長的秀發被壓成鍋蓋,看著有些滑稽。他一邊嘟囔著解著皮帶,脫著衣服,一邊朝桌子這邊走來。
“這茶能喝嗎?”百裏秀指著趙璧麵前的杯子。
“嗯,可以的。”趙璧真誠的回道。
百裏沒有客氣,拿起茶杯一口氣喝了下去,砸吧了兩下,說道:“好茶,就是苦了些。”
陳新河扶了下膠框眼鏡,臉頰微微的抽動著,手上搖扇的節奏有些紊亂了。
放下茶杯後,百裏又走回去,開始分揀自己剛剛買的東西,和其他舍友聲音高低的討論著。
趙璧恍惚的看著有說有笑的室友們的青春的臉龐,心中五味雜陳。
直到桌子上的分針走過半圈時,一切才安靜下來。混亂的思緒在腦海中暫時擰成一條清晰的脈絡。
趙璧輕輕的笑了笑,站了起來。拿起自己的軍訓服穿了起來,淺淺的軍綠色,風格偏老式。皮帶綁在腰間,頭上壓著軍帽。
“你要出去嗎?”癱在下鋪上的百裏秀隨口問了一句。
趙璧點了點頭:“出去逛逛。”
宿舍樓並不算太舊,今天是報道的第二天,樓層裏還有零星的晚來的新生,躋著挺多的家長。
九月的金陵還是很熱的,趙璧踏著午後的陽光悠悠的走在學校中。
校內掛滿了橫幅,歡迎2002級新生報道。
漫無目的的逛著。久遠的熟悉感讓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從大腦開始波散,最後便在心底泛起一道一道的漣漪。
以前覺得四年很長,睡不夠的覺,上不完的課,打不盡的遊戲,搞不完的考前突擊,當然,更有許許多多的和那些沙雕同學的會心回憶。
每當回憶這些簡單、瑣碎的時候總會讓趙璧的嘴角往上牽扯出一個弧度。
逝者如斯夫,在網絡和存儲不發達的年代,很多畫麵和音像無法保留,很多人畢業了就真的沒再聯係。
金陵師範大學,曾經埋葬著自己四年青春的地方。
一路走到了校門處,視野便開闊了起來,趙璧在校門口停駐下來。
旁邊的馬路環境並不算好,不時的交通工具開過,揚起一路塵土。對麵蓋著高樓,不止一處。
“嘎吱。”
一輛公交停在路口,下來一位瘦瘦的男生,穿著牛仔褲,頭發三七分。手裏拿著bb機,急衝衝的朝公用電話亭跑去。
打完電話後便在那等著,沒多久,一位留著長發的女孩走出校門,四下張望著,然後一臉欣喜的往男孩奔去。
畫麵很溫馨,樸素年代的純真愛情。
那個時候很多人都說沒有bb機的愛情是沒有靈魂,這幾年雖然手機早已普及,但是bb機並未被淘汰,還有不少大學生還在用著。
這些學生基本都將學校周圍所有公交路線上的電話亭位置記得清清楚楚,方便用bb機實時和對象聯係。尤其是兩個不同學校的情侶。
這種充滿曲折隻是為了見上一麵的儀式感遠遠不是兩個手機通話然後確定約會所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