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從第二輛黑色的奧迪A6車裏,走下了夏省長。白智沒見過實實在在的夏省長,隻是在電視裏看過。今晚他穿著綠色的軍大衣,又戴了一頂綠色的軍棉帽,完全沒有了電視裏西服筆挺的風彩。他下車,臉上沒點兒笑容,厲聲地衝白智問:“你們市長呢?市長到哪去了?”
對省長印象的這個巨大的反差,突然使白智增添了許多勇氣,他衝著夏省長大聲地說:“報告省長,我們市長到省裏送禮去啦!”
“什麼什麼?你說什麼?”夏省長有些火了。
“我說的是真話。我們市長劉榮,下午到省裏送禮去了,到現在也沒有聯係上,政府顧問李子民派我來接省長。”
“你是誰?”
“我是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白智。”
夏省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那就快走吧。”說著鑽進了A6奧迪。
市警衛處的警車在前,後麵一排車子在後,拉著警笛,亮著警燈,浩浩蕩蕩地進了襄漢市,一直朝化工總廠的方向駛去。
李子民在化工總廠的大門口迎接著夏省長,幾位在家的副市長和市委常委們也都來了,那場麵,比高速公路上要好了許多。夏省長即沒有和李子民等人握手,也沒有寒喧什麼,直接來到了事故現場,望著被炸平的一片疲虛和一個三米多深的大坑,省長一句話也不說,省長不說話,別人誰也不敢說話。陪著省長來的省政府秘書長,經委主任,勞動廳長、公安廳長們,一個個都不敢出一口大氣,場麵十分的緊張。隨行的省電視台、有線電視台的記者們,打著大燈,正在緊張地錄相。
沉默了好一陣子,省長才開口問:“傷亡情況怎麼樣?”
李子民趕緊回答,“失蹤一人,傷四十八人,其中重傷四人。”
失蹤的是誰?”
“廠技術科長,副總工程師周長學,爆炸時在現場值班。”
“事故是什麼原因?”省長看著李子民問。
“原因嘛,可能是設備老化,一直帶病運行,最後……”
“混蛋。帶病運什麼行?有病就抓緊維修嘛,拿人民的生命開玩笑!這是誰的主意?”
“這……”李子民無話可說。
夏省長見李子民不好說話,就對身旁的省勞動廳長說:“老王,你們和公安廳配合一下,抓緊調查事故的原因,追究有關人員的責任。”說完對李子民說:“走吧,陪我去醫院看看傷員們!”
一大排車隊,亮著耀眼的警燈,來到了市急救中心。分管衛生的孟市長和市衛生局長,醫院院長早已在院門前等待,他們在前麵帶路,領著省長看望傷員。輕傷員大都是被玻璃什麼東西弄傷的,包紮或縫和了,沒有什麼大事,親友們都趕來了,省長和傷員、親屬一一握手,表示慰問,電視台的記者們忙著攝像,累得滿頭是汗。四個重傷員經過手術,都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家屬們都在流淚,但也慶賀白揀了一條命。對省長的親自慰問,表示從心裏的感謝。
醫院院長領著省長來到了許文麗住的病房。進門前李子民說:“這是唯一在事故中死亡的周長學的家屬,周長學的遺體已經什麼也找不到了。你就看看他的家屬吧。”省長點點頭,推門走進了這個單間。
許文麗躺在病床上,她的父母、哥哥都來了,十三歲的兒子哭得滿臉是淚。見來了這麼多領導,許文麗還是坐起來,省長握住她的手說:“你要堅強,你愛人是好樣的。”
鄭剛從後麵擠到許文麗的身旁,遞給她一塊已經震了的表帶、表蒙,並停止了走動的手表,“這是我們在現場唯一找到的東西。”
一看到這塊十分熟悉的上海牌老式表,許文麗又控製不住自己,她大喊著:“長學啊長學,你走了,我和孩子可怎麼辦啊!”又昏了過去。醫生們趕緊過來搶救。
夏省長走出病房,看看表,快十點鍾了。李子民說:“省長,到賓館休息一下吧,我們向您詳細彙報。”
夏省長說:“不用了,我還要趕回省裏,明天還有一個重要的會議。有關事故情況,省裏調查組會盡快拿出結論的。”他說完握住李子民的手,“子民啊,我了解你,當了顧問,你也不要變樣啊!”
李子民點點頭,也緊握著夏省長的手,“省長,您放心吧,李子民就是李子民。”
省長一行上了車,離開了醫院。
省長一行剛走,市委書記顧一順和市長劉榮就腳前腳後就趕了回來。他們到現場,聽情況,看望傷員,弄到後半夜兩點多鍾才去賓館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