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媽和她爸爸有染,知道嗎?”
一瞬間池西落,感覺到耳邊強烈的轟鳴。
一字一句的意思,拆開了每個她都認得,可是拚裝到一起,卻怎麼也聽不清楚了。
假裝沒聽懂的樣子,茫然地環顧了四周,沒有人。
“裝什麼裝,說你呢,池西落。”
黑色核狀的女生把開水狠狠地潑到了池西落的臉上。
高溫的水接觸她的臉頰,比數根針紮還狠。
池西落用左手捂住臉,她的皮膚從耳根紅到脖子,眼神卻異常冷靜。
她驚訝於自己竟然懂得舉起右手,假模假樣地揮起。
心想著,自己包子似的人生終於有了生煎饅頭的脆底一般的苗頭。
“啊,婊子她女兒還打人。”
那女的潑婦上道,好一個甩鍋狂魔。
莉安在一旁的角落裏貓著,仿佛這一切根本與她無關。
出軌的也不是她的爹,而是別個其他男人。
唯一確定的是那個不檢點的女人是池西落她媽。
後來,她冷冷的那張臉,經常出現在池西落的夢裏。
不過兒時大家無關都不清晰,沒長開,隻有性格和那種氣質,冥冥之中都像是確定的。
池西落還來不及對她短暫的堅強欣喜。
轉眼掉頭就跑,再不跑眼淚就要落下來了。
氣場就被澆滅了,這算怎麼回事。
頭暈目眩。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也是走在冬天的街道上了。
臉還是疼,冬天的風狠狠地刮著臉頰,換了個刑具繼續紮。
葉子落得幹幹淨淨,倒是襯得陽光耀眼。
她的心好像就被折疊了一下,不斷的告訴自己這不是什麼大事,也就能相信。
隻是留下的痕跡卻怎的都無法挽回。
“我不去了。”
“錢都交了你憑什麼不去?”
不去礙著你約會了,池莉。
“你必須給我去。”
我不。
“我每次都送著你去。”
是押著。
後來,池西落在這場遊戲裏感受到了未曾在課本上得到的快感。
池莉,是你給我機會逼我看得更徹底。
二
我家住在非常普通的城鄉結合部。
這裏有很多的外來者,以及平平淡淡的安安靜靜生活的本地人。
他們市儈,沒有理想,渴望穩定,不起波瀾。
正所謂農民住進了高檔小區還是農民。
熱衷於爭奪占用公共資源或停車,或者是為了多那麼幾平米,爭相在小區裏輸入狗毛,等諸如此類的行徑,都是小事。
先斬後奏,先占先得,習慣宣誓主權,總覺得能像拆遷一樣,再多撈點好。
車水馬龍,林林總總變成日月星辰,這點他們是感受不到的。
他們隻能感覺到現金流的流動,用不著10年,甚至不用5年,地價就翻了倍。
如果這趟車趕不上,下一趟可能就永遠也追不上了。
拆拆東拆西拆,拆出幾套房以外。
還給我拆出了個妹妹,過兩天又拆出個弟弟,啥時候拆個哥哥也不是沒有可能。
生活就像拆盲盒,拆出同款是常態,拆出新的是你拆得太少。
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後媽後爸,這幾個品種都集齊了,總不可能還有新的可以拆出來,你說是不。
我的心態非常好。
靳升也拿著他的拆遷款,發家開始做起了生意。
天南海北的投資,源源不斷的錢,丟出去,撿回來,賺了賠了不是我該操心的。
可聽著別人叫自己一聲老板,比當一個小櫃員,神氣多了。
屁股決定腦袋,是最適合靳升的形容。
有天我舔著棒冰,在小區花園裏走著。
突然看到他領著個小男孩,他虛情假意地寒暄道:“喲,這不是落落嗎。這是你弟弟。”
他很直率,在我眼裏,他一直在拒絕當一個成年人。
天天快樂似六一。
卻又爹裏爹氣萬事都要指點江山,不容置疑,還甩鍋給星座。
我最費解的是我那媽。
一個連泡麵都懶得用水煮,花盆倒了都永遠不會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