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是的”你知道許彼得醫生對林海燕醫生十分尖刻嗎?我知道,他對她是有點兒尖刻。怎麼樣的尖刻法?許彼得醫生會當眾羞辱林海燕醫生,讓她下不了台階。有時候還會罵她笨豬……我想我們大家一定都能推斷出許彼得醫生是個什麼樣的人了。這時候庭審室裏所有的眼睛都盯著林海燕,她一動不動,臉色雖然蒼白但依然美麗。
接下來是輪到李堅來為被告林海燕陳詞了。林海燕坐在證人席上,接受著李堅的盤問。這是彳反多人一直在等待的時刻。
餘維安是你的病人嗎?林海燕醫生。是的。你對他有什麼看法?他像個智者,把人世的一切都看透了他知道自己患了腦癌活不長了,他對死亡一點兒不恐懼我很佩服他。你為他做的顱腦手術?是的。你在手術中發現了什麼?當我打開他的顱腔時,我發現他已經得了惡性腦垂體瘤遷移症,換句話就是癌症擴散到了全身。也就是說他的病情已經毫無治愈的希望了。沒有特別的措施可以使他恢複健康?沒有。那他是在用藥物維持生命?的確是這樣的。林海燕醫生,是你用過量的安眠藥結束了餘維安病人的生命嗎?是的。“林海燕話齊剛落,法庭上猛然發出一陣嗡嗡的議論聲。鍾德心裏想她真是個沉得住氣的女人,她這麼平靜,好像這案子與她無關似的。
”你向陪審閉講講你為什麼要結束餘維安的生命,好嗎?是他哀求我這麼做的,他深更半夜忍著劇痛把我叫去,因為我們給他的藥物不再起作用:林海燕口氣鎮定地說:“我讓他別悲觀,我說我們會盡力挽救他的生命,但他說不用挽救了,我想走了。我說你這副樣子怎麼回家?他說我不是回家,我是要走了。
我說你在說什麼呀?他說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他說他知道自己不會好了,藥物對他不起作用了,那他何必再受這份罪呢?他說你讓我安樂死算了。我說安樂死在我們國家還沒有實行,我不能幫你,讓我再給你增加些藥物劑量減輕你的病痛吧!他說這樣活著又有什麼意思?我真的不願意這樣拖著、耗著,我想快點兒死掉。給我一瓶安眠藥吧!求求你幫助我……你就給他了?不,我向許彼得醫生作了彙報,他說是我的病人由我決定。你在讓他死去時有沒有犯罪感?有,也沒有。你這話很矛盾?是的,當我給他藥讓他死的時候有犯罪感,但看著他解脫了病痛安詳地睡去的時候就沒有了。“鍾德倏地躥起來說:“我反對,這種不置可否的回答是逃避責任,我不相信……”高揚法官狠命地敲著小錘子,他說:“鍾德先生你太不守規矩了,你會有機會反問證人的。坐下!”鍾德朝陪審團那邊看看,然後乖乖地坐了下來。李堅又開始發問:林海燕醫生,在你給餘維安病人安眠藥時,你是否知道他已經把你列進了遺囑?不知道。你從來沒有與他談過病情以外的有關錢或者其他什麼禮物、財產之類的事情嗎?從來沒有。作為一個醫生,你與你的病人關係處理得怎麼樣?開始他不怎麼信任我,因為我年輕在他眼裏似乎缺乏經驗,後來他見我對工作負責、踏實,他就既尊重又信任我了。謝謝你,林海燕醫生。“李堅轉身對鍾德說,該你盤問證人了。李堅在走回辯方工作台時,林海燕向他瞥了一眼。接著她的光又掃射到了宋小青身上,宋小青旁邊的位子坐著一個陌生人。林海燕想坐在這裏的本該是範蕾,可是範蕾已經死了。林海燕的腦海裏倏地閃過範蕾的屍體,像打開了記憶的閘門、是我殺死了範蕾。林海燕心裏想:
鍾德在被告麵前站了一會兒,他端詳著她然後狡黠地說道:林海燕醫生……餘維安病人是你在醫院謀殺的第一個病人嗎?李堅立刻站起來,他怒氣衝天地說:法宮大人,我……沒等李堅說完,高揚法官手裏的小錘已經重重地砸下來。他說:反對有效!“接著又說:休庭分鍾。兩位律師請到我辦公室來。“兩位律師走進高揚辦公室後,高揚法官對鍾德說:你是上過法學院的嗎?我很抱歉,我一一鍾德怯怯地說。
你是不是在庭審室裏見到大帳篷了?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高揚法官的口吻就像用鞭子抽打一般,他嚴厲地說:法庭不是馬戲團,這裏不變戲法,你少提些煽動性的問題!噢,我向你道歉,法官大人。這不是道不道歉的問題,這是你要換個態度的問題。我現在警告你,你如果再耍一次花招,我就宣布無效審判。是,法官大人。重新回到庭審室後,高揚法官對陪審團說:陪審團將完全不理會控方律師的最後一個問題。然後他轉向鍾德說:繼續開始吧!“鍾德走回證人席前說:林海燕醫生,當你得知被你謀殺的人給你一筆遺產時,你一定很吃驚吧?“李堅站起來說:”反對!反對有效。“高揚法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