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氣!老天爺也要和我大漢皇室過不去嘛?!”
初秋的長樂宮禦花園,縷縷香熏彌漫蕩漾,卻無法撫走皇太後王政君的一抹鬱悶。
“皇後不爭氣,一個個嬪妃也都不爭氣;牡丹不爭氣,整個花園也都不爭氣。一株株也都萎靡不振,都沒有一個鮮活的樣兒。”
皇太後無端地責怪著花兒,淳於長戰戰兢兢地跟在身後,身子弓得像一隻蝦。
說好來陪姨娘賞花的,本想利用這個機會好好討好姨娘,謀一下自己的未來發展。
怎麼一到禦花園,皇太後的性情就變了。
鼠目環掃方圓三丈,心裏納悶:那些秋菊朵朵競相爭豔,怎麼看都比宮女亮眼,但是在皇太後眼裏,卻都成了枯枝爛草了!
心裏納悶著、嘀咕著,淳於長卻不敢接皇太後的話,甚至不敢挺直腰板,就那麼微微駝著背跟在後麵,學著他姨娘,別扭地邁著碎步亦步亦趨。
淳於長不知道皇太後的心事,但是他知道,皇太後的鬱悶乃至怨氣,讓這些花兒很無辜。
當然,皇太後的心事也不能說就和這些花兒無關,太後一直就很喜歡牡丹,但是秋天哪來盛開的牡丹呢?
一個人的心情,環境的影響很重要。一朵花兒的盛開,會讓人憂鬱消散;而一片落葉的飄飛,自會撩動無限惆悵……
最近五年,皇太後的心情一直就很差。
每次鬱悶,她總會到禦花園裏散散心。但是都覺得這些花兒不賞臉,反而平添了許多憂傷。
淳於長看著盛開的菊花,白的黃的都有,甚是鮮豔。於是心生憐憫,擔心皇太後突然不爽到極致,一聲令下,這些鮮豔的菊花就香消玉殞,成為這個初秋的祭品。
花兒不懂事,淳於長不得不懂事。
於是小心翼翼地說:“太後心裏不悅,倒不如賞微臣兩巴掌,或許會好受一些……”
淳於長的嘴巴一直甜,像是先天會溢出蜜來似的。
皇親國戚裏,但凡他認準的那些主子靠山,誰放了一個大臭屁,經他淳於長的紅口白牙一過濾,都變成了奇香無比的仙氣。
太後一聽成語長的奇葩要求,就奇了怪了:“哀家不悅,和你有甚相幹?幹嘛要賞你兩嘴巴啊?”
淳於長在宮裏待了多年,早把主子的心思琢磨透了。他自然知道太後不會打他,也舍不得打他。
何況打了他,也不見得就開心了。
太後娘娘的親哥、也就是淳於長的親舅舅王鳳,就是躺在他懷裏咽氣的。作為侄子,淳於長倒是比大司馬的親兒子們管用,王家欠他這個外甥的人情。
於是順順當當地接下了話。
“微臣能為太後解憂,就是微臣的榮幸!這些花兒是死的,不懂事!但是微臣是活的……不要說太後賞微臣兩巴掌,要是讓微臣以性命能換來太後愉悅,也是值得的!”
皇太後是權傾朝野的重要人物,耳根子一直很硬,淳於長這樣獻媚的話,已經在她耳朵裏長繭。
但是太後是淳於長的親姨娘,再硬的耳根子,也被淳於長這被蜜水浸透的小嘴給泡軟了。
心裏的苦澀果然少了一些,說話也柔了不少。
“侄兒啊,在禦花園這種地方,你就不要太後太後的了,顯得生分。”
雖然淳於長連端茶遞水提鞋子的本事都沒有,但是說話好聽。有這個侄子在身邊,皇太後的心情是好了不少。
隻是這些花兒不通人性,不像淳於長那麼能解讀主子的心事。見到皇太後,不一定非要巴結討好,哪怕就象征性地抖一下花瓣,也算是盡了為花之道,不枉費太後娘娘在禦花園裏走上一遭。
“侄兒,你說這許氏是不是災星降世啊,害得我大漢皇室要絕後一般……”
“咦……姨娘嚇死侄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