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楊啟來到教堂前,一聲長歎。
上任數月後的現在,楊啟才算明白,老爹是丟給了他什麼樣的爛攤子。
哪怕是像百靈市這樣教會占有絕對宗教信仰優勢的城市,也有像西區這樣令教會的信仰擴張舉步維艱的地方。
西區的民居建築還停留在上世紀末的樣子,低矮而密集,和僅僅一河之隔的東區完全是天差地別。
少得可憐的香火無法修繕日益破敗的教堂。等到楊啟從老爹楊滄海那兒接手時,不光是在此工作的神職人員全都借故離職了,甚至用“年久失修”、“廢墟”等詞彙來形容這座教堂都完全不為過。
這天,楊啟帶來了附近收廢品的大叔,來清點教堂裏能倒賣的東西。
“怎麼,小夥子,又要出手什麼寶貝?”
楊啟歎道:“大叔,您可就別挖苦我了。”
楊啟鼓搗了半天,總算打開了教堂大門上生鏽的掛鎖。
教堂大門在一陣吱嘎聲中打開,整個教堂大廳中,除了長椅和神父的演講台外,一件像樣的裝飾品都沒有了。
楊啟說:“我在教堂倉庫又發現了一些不知道是哪個年代的東西,看著也不像古董。我過去搬出來,您清點一下當廢品收了吧。”
因為他的價格很公道,因此楊啟在他這裏少說倒賣過四五次的教堂“垃圾”。
嘎吱——
楊啟走入教堂中,把門重新掩上。
“大叔。教堂閑人勿進,這回也還是麻煩您...”
“沒事兒,小楊。我在外邊抽根煙等著,不著急。”
...
楊啟來到地下倉庫,推開門,揚起一陣塵埃。
“嗯...大概要來回幾趟才能搬完了。生鏽的燭台,這當廢鐵也賣不了多少錢。檀香木櫃...都蛀得不成樣了。”楊啟喃喃道。
他走到那木櫃旁,抓住底部。
“把這櫃子沒壞的檀香木料鋸下來,興許還能多賣些錢。”
“喝啊——”
嘎嘎嘎嘎嘎——
隨著木櫃被搬開,一陣陰風悄然拂過,楊啟不禁打了個寒戰。
借著倉庫入口的微弱光線,他看到了藏在木櫃後的暗門。
這兒怎麼會有扇門?
他試著推了推門,掛鎖“啪嗒”一聲斷裂。鏽成這樣,恐怕鎖了得有幾百年了。
楊啟打開手機燈光,向這隱藏的地下室內探照。
裏麵和外麵的這倉庫並無二異,擺放著很多陳年物件,灰塵厚得難以辨識。
地下室中,完全沒有通風口的跡象,地板同樣積著厚厚的灰塵,仿佛連老鼠都未曾光顧過。
但推開門時,又是從哪兒吹出來的風?
楊啟覺得這兒有些詭異,令人不太舒服。踏入這個房間時,他產生了奇怪的斷層感,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他沒想那麼多,繼續朝內看去。地下室最深處擺放著一個板條箱,它的周圍空出來一小片空地,別的什麼都沒有。
它靜靜地靠在牆邊,楊啟一照,這灰塵的厚度,怕是幾個世紀沒有動過了。
這個房間藏得如此隱秘,而這板條箱的擺放位置又非常不自然,指不定裏麵有些值錢的東西!
這令他迅速興奮了起來。
楊啟聚精會神地看著這板條箱,想找找有沒有下手撬開的地方。他摸索了一會兒,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小刀,今天早上他用這個削了幾個蘋果。
“但願這小刀夠結實,別給我撬斷了...啊!”
楊啟吃痛,趕緊用燈一照,掌心劃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倒黴。”
這兒燈光太暗,要怪就怪自己不小心。
楊啟撕下神父禮服的一角,將手包紮了起來。
“唉,今天大概搬不了大件了,先叫大叔過來搬其他的吧。”
...
楊啟轉身離開時,那股詭異的氣氛上升到了頂點...
這密室的門,什麼時候關上了?
當楊啟伸手去拉門時,一股涼意瞬間貫穿了他的全身。
門,紋絲不動!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嘭——!
板條箱猛地炸開,楊啟迅速蹲下用雙臂護住了全身。
啪嚓!
好在衝擊的威力並不大,木板落在地上,揚起的灰塵讓他咳嗽不止。
“怎麼回事?!”
楊啟舉起手機朝那板條箱的位置照去。
終於,楊啟知道那板條箱裏到底是什麼東西了。但他現在後悔了,還不如不知道!
板條箱裏的物件,是被金屬花紋裝飾的黑色“木箱”...那毫無疑問是一具木棺。
在楊啟看到那詭異花紋的瞬間,他不禁暗罵了一句。
“捅簍子了!”
楊啟推了推,這扇門年久失修,估計用點勁就能踹出去!
他正想用力踹門,不料,一股巨大的壓迫感瞬間壓倒了他。
嗡——
“呃啊!!”
楊啟跪倒在地,幾乎無法動彈半分,但他依然死死地抓住了鐵門的鐵柵。
“這破門,為什麼...打不開!”楊啟使勁拉了兩下鐵門,一股恐懼正在他的內心升起。
他知道這怪物是什麼,他更知道,超自然生物並非神話傳說。
隻是他不知道——在這教堂地下,就沉睡著這種邪惡而強大的怪物...
吸血鬼。
想必是楊啟割傷手心的鮮血驚醒了它,今天他沒有攜帶任何法器,恐怕要命喪於此。
“這地下室封存起來肯定有它的理由,早知道我就...!”
咯咯咯咯咯...
嚓——
棺蓋打開的聲音。
楊啟被壓倒的姿勢背對著木棺,他根本看不見身後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他也不敢回頭去看。
“Gibmirblut...”
“咕呃呃呃——”
楊啟心裏一驚:“它...它在說話?!
忽然,某種強大而痛苦的意識傳入楊啟的腦海中。
是那隻吸血鬼!
它在楊啟的腦海裏低語著,盡管都是楊啟無法理解的語言,但他卻能明白它在說什麼——
“我...鮮血...和奴仆...”
“獻上鮮血...活命...成為奴仆...”
形同枯槁的聲音不斷低語著。
壓迫感幾近摧毀楊啟的理智,這仿佛來自深淵的低語,則成為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笑話!要我成為你的奴仆?想都別想,怪物!”他歇斯底裏道。
楊啟一眼瞥到了掉在地上的小刀,雙眼通紅的他拾起小刀,兩眼一閉,反手將其紮進了自己的胸口。
“解脫了。”
那一瞬間,楊啟這二十年短短的一生在腦海裏走馬燈般掠過,他的全身如靈魂被抽離般脫力。
...
然而。
那沙啞而幹枯的聲音滿意地幹笑著,一陣巨大的牽引感猛然將楊啟向後吸去。
楊啟一個激靈,睜開了眼,小刀正正紮在自己的胸口上,但卻未感到半點疼痛。
楊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從自己體內湧出的鮮血被那木棺牽引著,一滴不漏地向那棺中流去...
然後攀上棺壁,湧入那棺蓋之中。
楊啟這才恍然大悟——這盲目的自殺行為導致了大出血,反而讓吸血鬼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