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徹侯作為秦國二十等軍功爵製的最高爵位,一般都是居住在由秦王特意賞賜下,位於內城的府邸。
但凡事總有例外,在林林總總大概加起來不過幾十位的徹侯之中有一位徹侯的府邸與眾不同,它不在內城,而位居於外城南側。
俗話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有時候雖然有一些規矩並沒有以法度的方式確立而下,但一般來說很少會有人去挑戰,因為這樣很可能會招來其他人的不滿。
但對於這個特立獨行的徹候,秦國沒有人表示不滿,或者說沒有人敢在秦王不表態的情況下對其在明麵上表示不滿。
因為這個徹侯不是別人,正是秦國上下公認的戰神,令山東六國聞之色變,凶名足以令小兒夜裏止啼的殺神,武安君白起。
“特立獨行也就罷了,這府邸搞得這麼樸素,真是讓我們這些崇尚奢華的同僚為之汗顏啊!”
到達了目的地之後,李軒便從馬車上一躍而下,看到眼前那座和普通官員府邸沒有什麼兩樣,隻有高掛在門前的那塊刻有武安君府這四個散發著淡淡術法金光的大字的牌匾能夠說明其與眾不同的徹侯府邸,看起來不由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名震天下的武安君白起沒有任何背景可言,他是真正靠著赫赫戰功從一介小兵做到象征著軍功爵製度最高爵位的徹侯的,堪稱是秦國百年軍功爵製度的最好代表者。
因此即便如今已經成了秦國軍方幾乎不可撼動的巨頭人物,白起也依舊以一個小兵的生活起居標準來要求自己,所以這個武安君府堪稱是秦國所有的徹侯府邸中最為樸素,占地麵積最小的一個。
“本侯當年就勸過老頭子把府邸修得敞亮一點,可這頭老倔牛偏偏就是不聽,甚至還把本侯好心花錢幫他請來的工匠給趕了出去”
李軒並沒有立刻上前敲門,而是站在武安君府門前,對一旁那個正拿著酒葫蘆喝酒的車夫說道:“這也難怪當年範睢在王上麵前挑事的時候,軍方的徹侯們沒幾個幫他說話的,畢竟隻要這座武安君府還在這裏,我們這些喜好奢華這家夥就會一直有種被打臉的感覺。”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喜好,或許武安君他老人家就是喜歡清靜,就是喜歡簡簡單單的一個人呆著,就像老頭子我喜歡喝酒一樣”
車夫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張看起來十分慈眉善目,有著一對白色連眉的蒼老麵龐,但那他滿身的酒意卻破壞了這副看起來很有世外高人模樣的樣子,讓人乍一看就覺得這是一個老酒鬼。
看著這個滿身酒氣的車夫,李軒沉默了一會兒,緊接著突然開口問道:“不準備進去看看嗎?那好歹也是你這老東西在這個世上唯一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了,雖然你的確挺對不起她,但見上一麵也未嚐不可吧?”
聽到這話,車夫拿著酒壺的手微微一抖,蒼老的麵龐上隨之浮現出了一抹略顯複雜的神色,但緊接著他又悶頭喝了口酒,複雜的神色也隨之消散,恢複了原本嬉皮笑臉的樣子,隻是其說話的語氣裏還帶著幾分莫名的意味:
“老頭子我偶然間聽到侯爺你曾經念過一句詩,人生不相見,動若參與商,是有這回事吧?”
我有念過杜甫這句詩嗎?不過你這個隻會揮劍的莽夫想來也不可能有能和杜甫媲美的詩才,那應該就是從我這聽到的了……李軒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也微微有些複雜地說道:“你可要想好了,能和她正大光明見上一麵的機會不多,有可能之後幾年你都隻能在暗處偷偷看著她,機會要抓牢啊!”
車夫拿著酒葫蘆的手掌再次一抖,但他再響了一會之後還是搖了搖頭,拒絕了李軒的這個提議,並開口說道:“這一路過來後麵跟著幾隻老鼠,需不需要我處理了?”
“不必麻煩,本侯手下處理這種事的人多的是,而且他們往往都要比你專業的多”
看到車夫搖頭之後,李軒也沒有多勸,隻是在淡淡地扔下了一句話之後身形便如同無形無相的霧氣一般消散了開去,消失在了武安君府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