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哥,這半年你光顧著炒菜,沒想到本行手藝生疏了不少呀。”蘇瑾與陳三相視而笑,不禁出言調侃。
“要不是今日行事突然,哥哥也不必做這有損祖師爺麵子的活。”林四哥嗔怪幾句,拍了拍魏玦肩頭。“好在此番有魏兄弟相助,不然今夜真是勝負難料。”
三人說笑幾句,忽地停下腳步。林四哥伸手在頭頂泥堆攪弄,驀地推開一塊木板,露出四方洞口。洞內“哢哢”作響,轉眼落下一段木梯。
“三哥,勞煩你先去探探。”陳三緩步爬至頂端,瞧看片刻,頷首道:“安全。”
待幾人出洞落地,陳三哥拖拽木梯,洞底機括應聲而響,將那先前木板旋即合上,毫無痕跡。
“蘇兄弟想得真是周全。”魏玦見蘇瑾籌謀極遠,暗道之中竟還有暗門,不由得開口讚歎。
蘇瑾淡笑道:“狡免尚有三窟。這點障眼法也算不得什麼。”
“七弟的鬼點子可不止這些。我等兄弟結義之前,可是吃了他不少苦頭的。”林四哥爽聲大笑,忽地想起什麼,抱拳道:“說了許久,還未通報姓名。我叫林判,排行老四。”
“陳行止,排行第三。”陳三亦是朝魏玦施禮。
言語間,林判背上的聞人栩薇輕哼一聲,已是悠悠轉醒,瞧見自己身在別處,神色大變,口中卻發不出聲響。
“嘿,這女扮男裝的小娃子被我點了穴道,說不出話來的。”
“四哥,眼下已是到了姚江邊上,追兵一付半會還趕不過來,不妨聽聽她想說什麼。”蘇瑾麵帶笑意,饒有興趣地望著此人。
待林判解去啞穴,聞人栩薇卻是一言不發。她掃視眾人,忽地對魏玦柔聲道:“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聞人姑娘,你想說...?”魏玦略是驚奇,當下湊上前去。話音未落,他頓覺得左肩奇痛,回首望去,隻見聞人栩微竟是死死咬住自己的肩頭,眼神甚是惡毒。
“好你個小妮子,竟用這般陰招!”林四哥當即掐住其下頜,厲聲阿斥。
“姓魏的卑鄙細作,若不是你,今晚也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聞人栩薇罵得聲嘶力竭,神情略顯癲狂,似乎覺得方才那一咬還不解她心頭之恨。魏玦捂肩後撤,雖是痛得冷汗直流,卻未叫喊半句。
“其實在師兄眼裏,你終究隻是個棋子罷了。”蘇瑾見魏玦左肩殷紅,齒印極深,皺眉道:“就算魏大哥和我沒有出現,你也難逃被利用的下場。難道你就沒有想過,為何師兄既要救你,又想害你?”聞人栩薇閉目落淚,緊咬下唇,未有搭話。
“他救你,是事成之前容不得你有半點閃失。他害你,是形勢逆轉,你將會成了反製他的障礙。你好歹也算學過謀略之術,難道就真的會看不透麼?”
“蘇兄弟說得無錯。花笑癡處心積慮算計你,你為何還是執迷不悟?”
聞人栩薇聽得魏玦開口,惡狠狠道:“你知道什麼是淪落街頭,無家可歸麼?你明白受人欺淩,遭人冷眼的委屈麼?他算計我又如何,起碼這些年我在無憂坊過得很開心。人世渾濁,人心本惡,在我眼裏,沒人是不會去算計別人的!”
“你說的不對,我就從來不會想著去害人。”魏塊聞言,正色道。
聞人栩薇眼神不屑,譏諷道:“那是因為你是個傻子!你別以為這姓蘇的小子是個好人。他若是想要算計別人,可比誰都厲害。你這個傻子把他當朋友,在他眼裏,你不過也隻是他對付我義父的一枚棋子罷了。”
“聞人姑娘,你如何看待別人,我沒法左右。但在我魏玦心裏,若是別人相助於你,那便是自己的朋友。你說蘇兄弟他們把我隻是當棋子利用,那為何還要費盡周折救我出來?若是棄我於不顧,既是省去了麻煩,對他們而言又無損失,何樂而不為?”
“下山前,師父雖對我說,人心之難測,野獸相較之還尚有不及。可來到島外這麼些天,見了不少人,遇上許多事,我開始覺得師父的話有些對,也有些不對。人的想法本是簡單至極,非黑即白,可一旦開始互相揣慘,互相算計,就會變得複雜多變難以捉摸。”
“慧能祖師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人心便如同這畿子中所言的佛理,隻要心境澄明,便是豁達無量。若心中存惡,整天想著算計人、害人,又如何會覺得別人是善的?”魏玦一番快語,竟是說得聞人栩薇啞口無言。
蘇瑾聽得拍手叫好:“魏大哥精通佛理,心性通達。著實令小弟佩服!”
“魏兄弟真心待人,我輩又豈是那薄情寡義之徒?”
“不錯不錯,這些話聽著當真舒服。魏兄弟,你當我們是朋友,我們自然也敬你是兄弟!”陳行止、林判二人聞言,均是心中凜然,暗暗稱讚。
正說間,蘇瑾忽地警覺:“諸位噤聲,南邊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