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
是哪?
月柏蒂睜大了眼睛。
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孤身一人,在漫無邊際的雪原上踽踽前行了。
他停下腳步,看了眼自己右手上的記錄石法杖,他此刻左手持刀,右手忍痛,記憶中的最後一幕是穹晶獸陡然睜開的眼睛,以及自己下意識地召喚出法杖,想把穹晶獸帶入到幻境中,為兩人爭取時間。
可現在,身後的腳印隻餘一排,眼中的整個世界隻有飛雪。
池淵紋不知所蹤。
這裏是幻境?
還是說,他又被傳送到了何處?
廣袤的雪原上,地勢雖此起彼伏,但並沒有特別高聳的山丘,樹木罕見,亦無人煙,倒更像是由雪堆積起的白色沙漠,波瀾而壯闊。
月柏蒂止步不前,他不覺得繼續前行會打破這種局麵,便開始等待。
碩大的雪花掠過耳廓,擦過發隙而被夾留,眉間很快掛滿冰霜,每一次寒風拂過,都仿佛是在帶走旺盛的生命氣息。
他抑製自己的身體,盡量不去發抖,口中輕緩吐出的白氣很快被打散,散去的白氣間,目光依舊清明。
大概過去了能有十分鍾左右,就在月柏蒂的眼中逐漸出現了淒迷之色時,一聲震動天地的長鳴,一下子懾得他回過神來,轉身抬頭仰望天空,尋找那聲音的來源——
一個龐然大物突然自身後的天邊現出,那是一隻體長至少有十丈開外的生物,體表呈現深藍色,擁有一雙猶可遮天蔽日的狹長翅膀,似蝠翼,骨骼卻生長得更加狂野無規則,仿佛輕輕扇動便可摧垮人類所搭建起的大樓。
在這種似是可以統禦天空的霸主麵前,人類是顯得如此渺小無助。
隻見得那魔獸引頸長嘯,那最先傳入耳中的聲音正是它所發出,就在它陣陣長鳴的同時,可以看見其身體表麵充滿質感的鱗片,不斷釋放著騰騰熱氣,化作滾滾白霧將周圍亂舞的雪花融化。
雨水。
魔獸自頭頂的天空掠過,帶來陣陣融化的雨水,甚至尚有餘溫,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可溫暖過後,淋濕的身體便將迎來更殘酷惡劣的凍感攻擊。
不過月柏蒂現在沒空顧及自己若落湯雞般的身體,因為就在這時,他看見了一個不顯眼的黑影,正緊緊地綴在那魔獸的身體之後。
雖然那黑影的體積與那魔獸相比是小巫見大巫,可月柏蒂還是看出來了,那魔獸此時正處在疲於逃命的狀態。
是穹晶獸。
它與那魔獸之間保持著一個很微妙的距離,明明處於死咬著不放的追殺狀態,但卻總給人種悠哉的感覺,像是把這場狩獵當做一場結局早已注定的遊戲。
月柏蒂手中光影一閃,但見那法杖已經消失不見,隻餘下手中那把長明,此時,止不住的飛雪中,有滾滾火焰自刀身表麵流轉,升騰的熱浪將飄揚而下的雪花徹底蒸發。
“渡火斬。”
他口中輕喃。
一道月牙似的火焰斬擊,衝天而起,向著渾身覆蓋著晶體鎧甲般的怪物直劈而去,停頓的刀尖正遙指著那穹晶獸。
月柏蒂不清楚這裏究竟是幻境,還是別的什麼,但這都無妨,他看不慣穹晶獸狩獵時,這種折磨獵物的玩味態度。
它若是將速度發揮到極致,本是可以像一顆流星般,從尾到頭貫穿那巨型魔獸身軀的。
月柏蒂知道這些,亦知道自己這看似淩厲的斬擊,不說穹晶獸,就連在這被稱為“蒼翼長龍”的魔獸前,也隻是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