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知她心裏在恨著自己,隻不過礙於局勢不得不低頭而已,當下也不再廢話,淡淡一笑,道:“多謝娘娘抬愛。娘娘如果沒別的事的話,清歌這就告退。”
葉璿笑得燦爛如花:“有空多來陪本宮說說話。”
“謝娘娘。”說罷,躬身退出。
東宮外,嫣梅看到她出來,終於忍不住吐了一口氣,“姑娘,怎麼樣?”
清歌微微一笑,“這兒說話不方便,還是回去再說吧。”
嫣梅看她那神情,就知道事情成了,雖然不知道她是用什麼法子說服太子妃的,但好歹圓滿解決,當下心裏也是非常高興的。她點點頭,道:“嗯,走吧。”至此,對清歌,她徹底拜服。連葉璿這麼難纏的主兒都能擺平,她終於開始相信在梅園之時清歌說的話,她應該會幫得上太子的!一念至此,心,頓時安定下來。
回廊那頭,大將軍葉聰急急而來,看到她們的背影,不覺愣了一下。進得東宮,意外的看到自己的女兒單手支額沉思,臉上的表情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嚴肅和蕭殺。“璿兒,怎麼了?”他一邊揮退宮女,一邊落座,疑惑的道,“剛才我好像看到貴妃身邊的嫣梅了,她來幹什麼?”
葉璿曬然一笑,“那父親可有沒有看到她身邊的那名女子?”
葉聰不解,“宮女?”他隻看到她的背影,穿著宮女的服飾。
葉璿冷笑,“不,她不是宮女。”
“不是宮女?”葉聰奇道,“那是誰?”
葉璿一字一句:“唐清歌!”
葉聰口裏的茶差點噴出去,“你是說,那個鬧得滿城風雨的唐清歌?太子的新歡?”
葉璿歎口氣,“沒錯,就是她!”
葉聰神色凝重起來,“她來幹什麼?”這當口,她竟然還敢自動送上門來?
葉璿神色一黯,“父親,我們有麻煩了!”
葉聰蹙眉,“怎麼說?”
葉璿把剛才之事細細說了一遍,聽得葉聰臉色大變,“竟然有這等事?連舒桓居然沒死?”
葉璿苦笑,“是,他藏了起來。而且,現在正被唐清歌掌握。這情形,對我們非常不利。”
葉聰心裏一沉。他們都很清楚,一旦那件事被皇家知曉,就算太子顧全大局壓下,恐怕四王爺一黨也會借題發揮,趁機打壓他們葉家。太子現在身邊最得力的就是葉家和洛家,因為唐清歌的關係,現在洛家的態度未明,如果葉家沒落下去,對太子而言,就像失去了左右手。到時他們不但失勢,太子也會大受重創。這個唐清歌,居然能挖到這麼多年前他們以為掩藏得滴水不漏的隱私,看來,真是不容人小覷啊!
他點點頭,道:“璿兒,這件事情你應對得不錯,畢竟撕破了臉對大家都沒有好處。那女子來頭不小,看來,是我們先前都太疏忽了,一直都以為唐天重有一個可以重用的大女兒,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小女兒,我們還真是都小瞧了!”
葉璿皺眉道,“那父親,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葉聰沉吟了一下,道:“ 先按兵不動,看情形再說。既然這個唐清歌隻是要跟著太子,那咱就成全她。先加以利用,把太子拱上皇位再說,其他的,咱們再秋後算賬。不過,這個女人的背景,我們得好好查查,她可是洛如塵看中的女人,多少女人擠破頭都想嫁給名動天下的洛公子,她為什麼偏又選中了太子呢?”
葉璿嗤之以鼻:“人往高處走,當太子的妃子當然要比洛夫人來得光鮮亮麗,至少在身份上就高了一截……”
葉聰搖頭,“恐怕沒那麼簡單。她若早想做太子妃子,三年前就該有所行動了,何至於等到今天?更何況,明明做了太子的女人,卻又一口一個偏安一隅?”
葉璿一愣,道:“或許是她的欲擒故縱,讓我們放鬆警惕……”
“沒那麼簡單!”畢竟是薑還是老的辣,葉聰想事情要全麵得多,“總之這件事情不會像表麵上那麼簡單的。不過你放心,為父一定會差個水落石出的。”
葉璿點頭,“還有那個連舒桓,得趕緊處理掉……”
葉聰搖頭,“不不,連舒桓現在不能動……”
“為什麼?”葉璿不滿。
葉聰皺眉,“璿兒,你忘了?你剛跟唐清歌達成協議,如果這個時候連舒桓出了事,她肯定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到時候再鬧出什麼事兒來可就麻煩了。她既然敢把絹帕還你,手裏頭肯定還有其他的證據,你可不能輕舉妄動,暫且忍耐一下吧。”
葉璿有氣不能發,隻得恨恨坐下。
葉聰寬慰她道:“不過你放心,為父會找到他的藏身之所的,暫時先監控著,以觀事態的發展,不會讓他再跳出咱們的掌握的!”
葉璿悶悶的點頭。
葉聰蹙眉,“璿兒,現在知道麻煩了吧?那個時候,你就不該感情用事……”
葉璿被他指責,低著頭,不敢出聲。
葉聰歎口氣,“算了,事情過去這麼久了,說這些也沒有用了。總之,小不忍則亂大謀,目前的局勢,凡事都要考慮清楚,千萬不可衝動行事,知道嗎?”
“女兒謹記父親教誨。”葉璿虛心道。
葉聰滿意點頭,“你隻管好好的呆在宮裏,做你自己的事情好了。皇後那邊有什麼風吹草動,一定得注意著。還有,太子麵前該怎麼說話,不用為父教你了吧?”
葉璿頷首:“父親你放心,我不會說她唐清歌一個不好的字的。”
“嗯,這就是了。”葉聰起身,“那我就先走了,有事情再商量。”
葉璿也起身,“來人,替本宮送送將軍。”
“是,娘娘!”
天朝二十四年,春,農曆三月初三。
清歌終於如願以償嫁入東宮,為太子側妃,稱清歌夫人。因為太子隻能有一個正妻,稱太子妃,其他的,明媒正娶的稱夫人,侍妾等都是沒有名分的。
這夜,春風沉醉,紅燭高燒,東宮一片歡騰。
清歌一身大紅嫁衣,靜靜的坐在新房裏,等著她的夫君太子。此刻,她的心裏是百味雜陳的,酸甜苦辣鹹,樣樣俱全。終於做了新娘了,隻是不知道,這以後的路,該怎麼走?恐怕又是凶多吉少的吧。唉!她不由得歎了口氣。
不過,雖然她是嫁於人做偏房,但好歹太子疼她,今日的嫁娶禮儀並不遜色,僅次於當初娶正妃。所以,對於她來說,多少還是有些安慰的,這陣勢,在很大程度上,還是給她添了不小的麵子。
坐得久了,不免有些腿麻。太子估計也是人逢喜事,被賀喜的人纏住灌酒,所以還不能進得新房。
雖然是現代穿越過來的人,但清歌還是對這種古老的婚嫁儀式給予了最大的尊重,她蒙著紅蓋頭,雙手交疊在腿上,靜靜的坐在床上,等著她的新郎。
紅燭搖曳,燙著滾燙的蠟滴。忽然門輕輕的吱呀一聲,伴著一陣輕柔的風,一道身影翩然而入,清歌的耳旁響起了輕微細碎的腳步聲。一步一步,似有趔趄,正朝床邊走來。
是太子!她的心驀地緊張起來,藏在寬大袖袍裏的手心下意識的抓緊了大紅嫁衣。這樣激動的時刻,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的重要和神聖啊!雖然已經和太子有了肌膚之親,但畢竟今晚是洞房花燭夜,是她名正言順的成為他的妻子的時刻,怎會不叫人激動緊張和歡喜雀躍呢?
人影停留在她的麵前,久久佇立,卻始終不曾揭開她的紅蓋頭。
隔著薄薄的紅紗,她能感覺到那道高大的身影,隻是許久不見他出聲,她不禁有些詫異,忍不住小聲喚道:“太子?”
那人終於響起“哧”的一聲輕笑,戲謔的道:“怎麼,等你的太子夫君等急了?”
那聲音是如此的熟悉!尤其又在此時此刻,在她與太子的婚房裏,完全不啻於一道驚雷。
洛如塵!
清歌刹那間隻覺得心裏一沉。她霍地掀開紅蓋頭,映入眼簾的是洛如塵那張因酒精的燃燒而顯得愈發妖嬈俊美的臉來。
“怎麼是你?”
“沒想到吧?”洛如塵手裏拎著一個酒壺,身影微微有些趔趄,看樣子喝了不少的酒。“恭喜歌夫人,終於如願以償了!”他嘻嘻的笑著,漂亮狹長的鳳眼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憂傷,很快又恢複了玩世不恭的戲謔。
他的小羊羔,終於嫁人了。可是,嫁的不是他,而是別人!前世,他未曾得到過她,這世,他仍然失去了她!看到她身著大紅的嫁衣,那麼安靜溫柔的坐在那兒,像是一幅絕美的畫麵,那周身洋溢的喜氣和幸福一下子就擊中了他的心髒。他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麼感覺,隻覺得很疼很疼,仿佛有一把鈍鈍的刀子,在慢慢的割他的肉一樣,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徹心扉的感覺,他差一點就無法承受。
一刹那的驚慌過後,清歌迅速的沉靜下來,“太子呢?”
洛如塵死似笑非笑:“怎麼,迫不及待要見他了?放心,他一定會入洞房的,不過就是個先後順序罷了……”
清歌麵上拂過一絲不悅,“你到底想說什麼?”她沒有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因為他知道,憑他的身份和神通廣大,東宮早已如入無人之境,自然,打發掉門口的宮人,進入她的洞房,也不是什麼難事。
洛如塵掂著酒壺,一雙有些充血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來,“怎麼,你還不知道嗎?今日的大婚,新郎隻有一個,而新娘,卻有兩個……”
清歌頓時一驚,“你什麼意思?”
洛如塵嘖嘖的看著她,故作驚訝,“難道你真的不知道?你的姐姐唐清芸,今天,也做了新娘,而且她嫁的,也是太子!恭喜你們姐妹共侍一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