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過境,天地一片燎荒。各處破敗不堪,唯有草屋十餘,人影寥寥,冬日瀟瀟,又有誰知其中坎坷?悲話訴心腸,人當心誌高遠,不求功名利祿,惟願天下太平。
前有幾名老農,相互搭伴而歸,家中餘糧將耗盡,不得已才外出采草、樹根以作食。若是運氣好,抓幾隻野味,倒也能讓家人開懷,品一次肉骨熟香。
路旁樹木萎靡,落葉不存,地麵多有被拋開的痕跡。
該是樹根早已被人挖過,旁邊的野草都低了幾寸。
往前行沒多久,聽得幾聲悶響,本以為是何等猛獸行進時發出的聲響。老農們圍上前,卻發現前方十米外的土坑裏,有一個六七歲模樣的小孩兒。
那娃子兒長得精巧,白白的麵容,黝黑的頭發,不像是他們臨安府的娃子。
跟個貴家公子似的,就是不知抹了誰家的胭脂。
身上的衣服殘破,花花綠綠的很是古怪,比他們的粗布衣倒是要好上不少。
“那小娃子......還活著?”
幾人上前,將那小孩兒從土坑中抬了出來。
估摸著有個八九歲的樣子,氣息微弱,麵色慘白,看樣子已經是遊離之際,性命堪憂。
“這娃子......怕是活不了啦......”
“胡言!”
其中一人,將小孩背在背上,帶回家中,打算去請當地的藥醫給把把脈。
若是能救,那邊救活,若是不能,那便隨便找一處地方,葬了去。
回到家中,安頓好自家老妻先行照料,老農馬不停蹄向山中趕去。
山中住著一位藥醫,周圍幾個村子,都靠這位藥醫治病。
平日裏關係也都不錯,來回山路兩個時辰,老農一進門,看到藥醫,就把他往外拉。
“方家老大,你這是要做什麼,我這藥箱子都沒帶,難不成你讓我空著手給別人看病?”
凡是家中有病有災的貧苦漢子,性格都比較直爽,甚至有個別性子急的會把藥師扛在肩上跑。
所以老農拉著藥醫離開藥廬,老藥醫並沒有反抗。
這藥醫是一位白髥老者,平日裏大多待在山裏,種植藥草。
而救了孩童的這位老農,乃是太平村的方家老大,年歲已有五十有餘,身形枯瘦。
“楊神仙,今日回家路上,看見一個娃子昏迷不醒,我將他帶回了家中,您給瞧瞧,看還能不能救活。”途中,老農將此事告知藥醫。
藥醫歎了口氣,開口道:“方老大,那娃子是何身份你都不知,就敢帶回家中,不怕官府知道了,給你關進大牢裏去?”
老農道:“自是怕嘞,可不能不救啊!若這娃子就這麼死了,咱這良心不也壞啦?”
藥醫微微點頭,若是讓他瞧見了,也會去救,隻不過沒有方家老大這麼莽撞罷了。
“楊神仙,您倒是走快啊!”
“慢些...慢些...讓我喘口氣......”
所謂的楊神仙,可不是白髥老者的本名,而是治病救人久了,被人尊稱為神仙。
而且白髥老者年歲已有六旬,已是遲暮之時。
如此被人稱呼,倒也沒什麼大問題。
兩人一路小跑,趕至方家,家中老妻早已等待多時。
楊神仙診脈後,遲疑道:“古怪,古怪,這娃子沒有病!”
方老大不信,“那他為何會昏倒在路邊?”
楊神仙搖頭,示意自己不知。
“想必是逃難來的,和家人走散了吧?”
方老大麵色有些疑慮,似乎私下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