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打了七八個電話，總算打通了。
電話一通，顧佳美先是緊張，然後下意識將聲音放得很輕很柔，“大哥，你現在方便接聽電話嗎？二哥出事了，別警察抓走了。警察說他……”
“老二的事情我已經收到消息，這件事我會處理，你們不用擔心。”
“大哥，二哥出事是不是和你有關係。你，是不是你讓他私設賭局。”
電話開了外放功能，顧父顧母都能聽見。
兩口子屏住呼吸，生怕一出聲會有意外發生。
“老二的事情你們不要插手。小美，你請幾天假好好陪著爸媽，外麵的事情我會處理。
“二嫂她說……”
“好了，就這樣吧，我這裏很忙，晚些時候我會給你們電話。沒事就別打給我。”
顧佳豪掛了電話。
顧佳美一臉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她怕大哥，卻又生氣大哥的態度，隻是不敢指責。
“爸，媽，聽大哥的意思，二哥出事，他一清二楚。真讓二嫂說對了，這事還真和大哥有關。”
“你給我閉嘴！那是你大哥，你想害死你大哥嗎？你二哥的案子，以後不準提起你大哥。”
顧母下了命令，不容置疑，不容反駁。
顧佳美替二哥打抱不平，“爸，你也認同媽的意思嗎？二哥出這麼大的事情，你真的不管？”
哎！
顧父歎了一聲，“你二哥已經進去了，要是警察順騰摸瓜查到你大哥身上，你兩個哥哥都吃不了兜著走。已經進去一個，不能再讓第二個有栽進去。佳美，你是乖孩子，你還沒嫁出去，你也不想背上兩個哥哥都是勞改犯的名聲吧。那樣一來，誰還會娶你，你這輩子就被耽誤了。”
顧佳美：“……”
她想哭，卻沒有眼淚。
因為這一刻，她也變得懦弱，變得虛偽。
二哥萬一判刑，就是勞改犯。她成了勞改犯的妹妹。
大哥如果也折進去，她，她還能在公司上班立足嗎？
她的戀情，還能繼續嗎？
她抱頭，又悔恨又苦惱又羞愧又不恥自己的虛偽。
她不愧是顧家人，她基因裏麵也帶了顧家人的自私自利。
這樣的自己，真是醜陋得不堪入目，連她自己都惡心。
一家三口，除了顧母，其餘兩人都在沉默。沉默中懺悔，也是在等顧佳豪的電話，等待進一步的消息。
白天過去，一晚上過去，始終沒等到電話。
就連顧父都著急起來。
顧佳美一臉憔悴浮腫，請了假，洗了個冷水臉，“大哥會不會不管二哥的死活？”
“你別瞎說！”顧母嗬斥道，“老大不會不管老二，老大是有良心的人。”
顧佳美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膝，低著頭啃著手指甲，“大哥真要有良心，一開始就不該讓二哥去做那件事。他明知道有風險，還讓二哥……”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我等不下去了，我要去警局見二哥。要是大哥沒給二哥請律師，我去請，我有錢。”
顧佳美不想坐在家裏硬生生承受良心的譴責，她必須做點什麼，否則她會看不起自己，惡心自己一輩子。
“你不準去。你這個死丫頭，聽見沒有。”
“媽，你不用擔心我。我保證不會說出大哥，但是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二哥被關在警局卻什麼都不做。”
“你……”
“佳美等一等，這是大事，你一個小姑娘能頂什麼事。我們都去，全家都去。”顧父拍板，也認為不能繼續等下去。
顧母一臉緊張地看著他。
顧父眉眼一挑，“你要是不樂意出門，我不勉強。反正我是坐不下去，太難熬。”
顧母掙紮了一下，“那，我我們都去？不會給老大添麻煩吧。”
都已經這個時候，顧母惦記的人始終都是大兒子，生怕給大兒子帶去一點點麻煩。卻完全不在意老二現在是什麼處境，會有什麼後果，會不會被判刑。
顧父歎了一聲。
家風不正，如今連老二都折進去了，是他這個一家之主沒當好家，責任全在他一個人身上。
“放心吧，我們是老二的家屬，去打聽情況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一家三口出門。
顧佳美給大哥發了個微信，一直沒收到回複。
她頓時就覺著，大哥的心腸好硬，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渣。
殊不知……
顧佳豪現在根本沒辦法脫身，也不能脫身，更不想脫身。
因為，妃姐病了，住進了醫院。
妃姐年紀大了，早年太拚命，身體逐漸開始虛弱。
顧佳豪身為男朋友，這個時候他沒有趁機攬權，反而將賭場的工作都交給下屬，自己一天二十四小時陪在醫院，寸步不離。
老二顧佳品被抓，他腦子一轉動，就明白是因為他被困在醫院，有人迫不及待想要收拾他，於是先拿老二開刀。
可他一點都不著急，甚至沒有找律師，隻是將這件事交給付新野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