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點藝術追求的人,都不能接受這般流氓行徑。
他必須把本子拍出來。
他需要尋找新的,靠譜的投資方。
這也是他最後一搏。
如果這一搏失敗,或是再次被人搶奪項目,他這輩子再也不涉足電影,就此退隱改行,老老實實做個老師。
羅導四處尋找投資,眾多影視公司紛紛婉拒。
犯不著淌這趟渾水。
而且,羅導的項目,賺錢倒也罷了。
萬一虧了,不僅虧錢還得罪人。
真當搶項目的投資方是二百五嗎?人家沒點底氣,沒點資本,能這麼明目張膽搶項目。
羅導找尋了一圈,所有的關係都跑了一遍,卻一無所獲。
絕望之中,他來到了紅太陽,尋求紅太陽接手項目。
文斯莉:“……”
她本來是個吃瓜群眾,吃一吃圈內新鮮的瓜,萬萬沒想到竟然吃到了自己頭上。
“羅導請坐,喝茶還是咖啡?”
“咖啡吧!”
憔悴的羅導,眼睛裏麵全是紅血絲。
其實羅導年紀不大,三十幾歲,正是一個導演的黃金年齡。
足夠的閱曆,沉澱下來的心,外加超強業務能力。
一杯咖啡奉上。
羅導就跟喝水似得,一口氣喝了半杯。
“我冒昧問一句,羅導怎麼會想到我們紅太陽?”文斯莉客客氣氣詢問。
杜從在旁邊坐鎮。
他畢竟是行業老人,更了解情況。
文斯莉需要他在關鍵時刻查漏補缺。
羅導放下咖啡,“不瞞文總,我現在走投無路,紅太陽是我最後的希望。如果紅太陽拒絕我,我真的隻能退圈,再也不涉足影視項目。”
“真有這麼嚴重?”
“比起我說的要嚴重十倍。為了這個項目,我將這些年攢的錢全都投了進去,還將房產抵押。項目失敗,很快我將一無所有。”
羅導今兒來紅太陽,其實沒抱什麼希望。
他就隨便收拾了一下自己,頭發都沒理,一身狼狽來到文斯莉麵前,尋求最後的機會。
文斯莉問道:“事到如今,羅導就沒想過和投資方和解?”
羅導斬釘截鐵,擲地有聲,“不可能和解!就算我傾家蕩產,也不會和解。這種搶人項目的行為極度惡劣,卻一再被人效仿。因為什麼?就是因為人們習慣了在強勢資本方麵前低頭。
我不能這麼做。否則我怎麼教導我的學生,我還有什麼資格站在講台上。
這個行業再這麼下去,真的就要完蛋了,看看這幾年出的片子,十部裏麵有八部都是爛片。
以前可不這樣啊,以前沒這樣玩的。一個完全不會演戲的新人,因為被資本方追捧,就能出任主演,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不是反對新人做主演,我是說,就算要捧新人,好歹讓新人接受一段時間的專業訓練吧,讓老師手把手教一教怎麼演戲吧。連這個都給省了,新人怕吃苦,嫌老師嚴厲囉嗦,資本方就隻會一個勁的哄著。
什麼時候,新人還沒有作品就敢如此耍大牌。說到底,全都是經紀團隊寵出來的公主王子,一個個十指不沾陽春水,半點苦都吃不了。全都是垃圾。”
羅導一腔憤慨,全都化作對眼下行業亂象的控訴。
忘了說,羅導是一家藝術院校的老師。
文斯莉:“……”
羅導就是一憤青啊!
是一個有原則,並且堅守原則的憤青,堅決不和資本方妥協,就算傾家蕩產在所不惜。
二十歲的年輕人一腔熱血很常見。
羅導這個年紀,有過經曆和人生的人,還能堅持這番熱血,那是極為少見。
不僅少見,簡直是稀奇。
這個話題太龐大,也太過沉重。
文斯莉當機立斷將話題拉回來,“行業亂象先不去說他,羅導找到我們紅太陽,有沒有能說服我們投資的東西?”
想要拉投資,不能光靠一張嘴吧。
得見到真材實料,才能考慮是不是要投資。
羅導鄭重其事從公文包裏麵拿出厚厚一疊資料,其中有劇本稿件,有他畫的分鏡頭。
這段時間,他一邊拉投資,一邊用鉛筆,將心目中的電影全都畫了出來。
“請過目!”
他很鄭重。
文斯莉也跟著鄭重起來。
先看劇本。
電影劇本,永遠都顯得簡單蒼白。
無數優秀電影的劇本,都看不出任何出彩之處。
全靠導演的想象力,將文字轉化成影像,獲得了極大的成功。
想象力,是一個導演最寶貴的財富。
這一點,體現在分鏡頭上麵。
文斯莉看劇本沒看出名堂,就是一個傳統題材。
但她看分鏡頭,上癮!
這就是一個導演的實力,將文字轉化成畫麵,生動了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