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寒風侵襲下的切爾諾伯格東部城區。
戒嚴了的別墅集群,更遠處的斷壁殘垣與被丟棄的屍體混雜在一起,唯一的光亮是殺人者點燃的橘紅色篝火,反射出一張張冷寂的臉龐。
梅菲斯特的雙臂支持在木桌上,視線掠過四周盤繞的鐵絲網。
“此次會議的核心要務在於討論解決占領區內有關非感染者的最終解決方案,諸位都是部隊裏最有名望的司令或參謀,這也是我召集你們與會的原因。”
梅菲斯特是這裏名義上的最高長官,若沒了“名義上”三個字,他身後的浮士德大抵也算得上高層。
一片昏暗中,整合運動的惡魔們發出齧鼠般刺耳的交流聲,最終推出了兩個眾服為確論的方案。
並由梅菲斯特宣讀方案。
“觀點一,讓他們強製感染礦石病,為我們補充兵源。嗬,簡直是胡鬧。整合運動需要的是最鐵血最忠誠的戰士,不是被強製抓來當兵的二流子。”
“觀點二,著手修建一座集中營,能解決生產後勤問題,並處理戰犯,進行實驗......不錯的點子,老白,這是你的傑作?”
“拙見,拙見,拋磚引玉啦,嗬嗬......”
......
白姓司令官是一個比梅菲斯特高,但更加沉穩的一個男性感染者。他站著不動的樣子可怖,笑起來更可怖。
“那麼,通知其他幹部,這裏即日起,就叫做盧桑基亞集中營。”
“勝利萬歲!!”
“塔露拉萬歲!!”
......
五十年後。
盧桑基亞集中營紀念館。
當初會議的油畫被擺在了紀念館“勞改營”大廳的正中央。梅菲斯特的神氣依舊,但卻已經成為曆史的舊跡。
一個模樣與油畫中的白姓司令官有幾分相似,但更多的是陽光與自然的年輕男子,正拿著一疊濕抹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油畫的邊框。
他就是白岩,當年那名白姓司令官的直係子孫,沒有之一。
五十年前,整合運動成功攻占了龍門。雖然龍門政府的核心人物全都莫名失蹤,但首領塔露拉最終還是把整合運動的旗幟插在了軍械庫的頂樓上。
他們建立了一個沒有偏見與歧視的國度,真正做到了每個感染者都能想象到整合運動的豐功偉績。而這個建立在龍門土地上的國家,被君主塔露拉命名為“源”。
那時候的整合運動幹部死了一大批,白岩的爺爺也死在了戰爭的硝煙裏。好在那會兒白岩的父親已經出生了。
再往後......
就是這集中營了。
白家留下的遺產,本該被源國勒令收回的,但因為地處切爾諾伯格東部城區,與邊界海域接壤,到底還歸屬給切城政府管轄。所以源國到也沒付諸行動。
而今天,看似平凡而真的很平凡的一天,就是白岩第一次來到這個“祖傳”集中營的日子。
要白岩說,他現在表麵上看著若無其事,其實心裏還是堵得慌的。
別人家祖傳下來的都是啥子首飾財產,自家傳個集中營下來是幾個意思......
“阿岩,走了。”
這時,幾個身著員工製服的烏薩斯人路過,向白岩問了聲好。
白岩沒有說話,衝他們笑笑作回答。他們是原來集中營紀念館裏的員工,因為集中營的經營狀況每況愈下,離職也成了不可避免的事。
他當初雖然也是沒想到自己會來管集中營的事兒,但他事先還是了解過情況的。
盧桑基亞集中營紀念館是切城最大的集中營紀念館——也是最著名的一個。但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新聞裏經常會報道有遊客死在裏麵。
一個兩個還好,但後麵白岩查了下記錄,竟然足足有過二十多條相關報道。也就是說,共有二十多個人死在集中營裏。
更讓白岩感到驚悚的是,最近的一個死者竟然是集中營的上任主人。也就是把位置傳給白岩的人。
“唉......這麼陰間的地方,換誰也不願意來啊......”
白岩望著“勞改營”的各個樣本設施,發出無奈的歎息聲。無論是紀念牆上的照片,還是曾經的曆史設施,此刻都蒙上了一層灰塵。看了仿佛讓人切身回到了那個朝不保夕的動亂年代。
......
接連步過好幾個離職的員工,最終終於沒有再離開的了。白岩翻開櫃台裏的員工信息記錄表,上麵許多被劃掉的烏薩斯名旁,還留著一個不起眼的,但沒有被劃掉的名字:
“阿娜蓮。”
“呃......真具有時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