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晝夜不停的運轉著。
關山,是天火國最重要的軍事要道之一,地勢險固、為南北交通要衝,有整整七條交通幹道穿越這個樞紐站。
蘇安將毛巾打濕、在臉上胡亂抹了抹,讓自己稍微清醒一些。
往常驛站每天隻有些信使來來回回,倒還算是清閑,可最近不知是有什麼大動作,每天都有一批又一批的部隊行軍,驛站總是擠滿了人,隻有到了深夜,才會安靜幾個鍾頭。
蘇安在這呆了快有十年多了。
這十年來,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劈柴、打水、燒火和喂馬,時不時還得去清理下茅廁。
整個驛站工作異常繁忙,但幹活的卻是十個手指頭便能數過來,這裏麵還得再去掉倆成天吆喝卻不幹事的官大爺。
他是這個驛站裏最小的一個,年紀小,個頭也小,每天煙熏火燎的像個小黑球,在驛站上下穿梭奔忙著。可即便如此,平日裏也不會有什麼人照拂他一二,甚至做錯了事還會挨兩耳刮子。
“小鬼,去給我拿倆肉包子來。”吱呀一聲,來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指尖落在桌上敲了敲。
蘇安趕忙站起來,微不可察的掃了一眼:“隻剩饅頭了,新包子剛開始蒸。”
這大塊頭一看就是個官老爺,說不準還是個大官哩!蘇安心想著,很是謹慎。
“都行都行,再給我倒點水。”擺了擺手,大塊頭倒沒強求,催到:“弄快些。”
把毛巾一丟,蘇安連跑帶跳的衝進廚房,然後又趕忙折了回來,一盤饅頭一碗水,穩當當的落在桌上。
“還挺快。”斜眼瞅了瞅蘇安,大塊頭猛灌一口:“你看著不大,你爹娘也舍得讓你來參軍?”
“我沒爹娘。”
“孤兒?”微微一愣,大塊頭哦了一聲。
那就是了,一個孤兒又沒人領養,這年紀自然是沒學上沒書讀,隻能出來為了生計奔波了。
“我剛好缺個跑腿的,我看你挺機靈的,這兩天給我跑腿吧,怎麼樣。”一句詢問的話但確是個不容辯駁的語氣:“放心好了,錢自然是一個子兒也不會少你的。”
蘇安低頭立著,不敢吱聲。
若是放在平時,蘇安定是一口答應下來,可就在前些天,就有個驛卒因為給一軍爺當跑腿,結果不知怎地惹了對方,最後硬是給活生生打死,那慘叫聲揪心得很,蘇安隻在過年殺豬時候聽到過。
沒想到人也能發出來。
血肉模糊的場景至今還曆曆在目,蘇安對這差事實在是畏懼的很。
銅板可以慢慢掙,命沒了可就什麼都沒了,他年紀還小,至少還想活到成年。
對於他腦海中的天人亂鬥,木通自是不知情,看他不吭聲隻當是默認了。
他自身也是個孤兒,見到蘇安倒是有些同病相憐,看他年紀小,又有些機靈,便想給些好處。
另外,最近木通也確實是需要一個跑腿的。
再過幾月,風、水、火三國便要在國界處進行一場大軍演,其下二十四府各是要派出一隊精兵參加演習,鎮南王府身為一方大府,鎮守南疆十萬國土,自然也有一批軍隊要參練。
大軍撥動,這一萬人的吃喝調度都得由他木通親自把持,關山城身為中部重城,軍隊往來手續繁雜,除非勤王那等十萬火急,否則一來一去至少要個兩三日,幹脆就在駐紮這關山驛站附近休整一番。
既是如此,那總是需要有個人來作為驛站和部隊之間的紐扣,負責兩方對接,主事驛丞近幾日病倒了,隻能自己另尋他人。